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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荒梦 第92章 心也想飞

马志远慢悠悠清醒过来,入目的并非自家那熟悉得有些破旧的墙壁,而是一间全然陌生的屋子。四壁上张贴着一张张写满字迹的纸条,凑近一瞧,竟是往昔在学校里苦学过的定理、定义和公式。恍惚间,那些晦涩的符号似有了生命,在眼前跳跃闪烁。恰在此时,马友志推门而入,见马志远已然醒来,高悬的心才落回原地,神色间满是如释重负。

马志远瞧见马友志,急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因着虚弱,微微发颤,在寂静的屋内,仿若石子投入深潭,泛起一圈圈疑惑的涟漪。

马友志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反问:“你还问我?我倒想问你呢,自己身子不适,怎么还跑到街上折腾?” 话语里带着几分嗔怪,更藏着深切关怀,如同春日暖阳,暖了马志远的心。

马志远这才如梦初醒,忆起先前为躲避爷爷的追打,慌不择路跑到街上,随后人事不知。再度望向墙上那些字迹,刹那间,他似是领悟了什么。这些纸条上的字,定是红霞的手笔,想来红霞即视身处这乡野之地,仍未放弃对知识的执着追求。这个发现,恰似一道惊雷,在马志远的心底轰然炸开,震得他浑身一颤。原来,红霞一直是对的,她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远见。念及此,马志远眼眸中闪过一抹决然,暗暗下定决心,往后定要以红霞为楷模,重拾那些搁置许久的知识,再度踏上求知之路。

待觉身体稍好,马志远拖着尚有几分虚弱的身子回到家中。刚迈进院子,听见西房传来爷爷那熟悉的叫喊声,声声如雷,搅得他心头一阵酸涩。他疾步走进房间,只见爷爷被绳索捆绑着,躺在炕上,一边扭动身躯,一边叫嚷不停。这一幕,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刺进马志远的心窝,他的眼眶瞬间红润了,泪水夺眶而出。他不假思索,伸手要去给爷爷解开绳索,被随后进来的姑父一把拦住。马志远望着被束缚的爷爷,满心悲戚,仿若有千万根针扎在心头,难受至极。

彼时,马增扛着锄头,满身疲惫从田间劳作归来。踏入院子,他一眼瞧见西房窗户被报纸糊得严严实实,屋内不时传出哥哥那暴躁的喊叫声。他心中一惊,手上锄头 “哐当” 一声落在地上,快步走进西房。瞧见哥哥被绳索捆缚,马增心急如焚,又气又心疼,胸腔里似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他转身大步走到院子,目光如炬,直直盯着马友盛和马友举,怒声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声音里裹挟着怒火,仿若要将这压抑的氛围点燃。

马友盛刚欲开口解释,马增根本不听,依旧怒气冲冲说:“什么也别说,先把他解开!”

马增生有两个女儿,膝下无子,心中一直忧虑将来无人养老送终。无奈之下,他让大女儿马友兰招了女婿,女婿随了马家的姓和字,是马志远的大姑父马友举;二女儿嫁给本村的牛增举。

面对马增的怒火,马友盛和马友举不敢多言,赶忙上前,小心翼翼给马财解开绳索,又将窗户上糊着的报纸一一撕下。虽说众人觉得马友盛将父亲捆绑的行为大逆不道,可经此一事,马财好似变个人,不再如往昔那样疯疯癫癫、肆意发狂。

回想起去年春天,马财突然患上神经病,自此整日浑浑噩噩,言行疯癫,满嘴胡言乱语,还时常对人拳脚相加。有一回,他竟将马志远房间的玻璃砸个粉碎。那时,马友盛在学校值班,家中仅有马志远姐弟二人和母亲。偏巧又逢大雨倾盆,狂风裹挟着暴雨,顺着破碎的窗户灌进屋内,马志远的土炕瞬间被雨水浸透,被褥也湿个透。他蜷缩在冰冷潮湿的土炕上,听着窗外风雨呼啸,满心无助,只能默默流泪,熬过那漫长而又凄苦的一夜。

随着时间推移,马财的病情愈发严重,而马志远的身体状况也未见好转,这可急坏了马友盛夫妇,他们整日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尽管身处这种艰难困境,马志远心中那团对知识的渴望之火也未曾熄灭,他咬着牙,毅然决然地开始复习过往学过的文化知识,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的方向。

新农村建设的测量与规划工作圆满完成,正式步入实施阶段。村党支部当机立断,决定将头道进口作为第一批拆迁户的宅基地安置点。但凡位于规划中中心大街沿线的原有住房,需尽早搬迁。一时间,村民们满心憧憬着麻荒地未来的美好模样:笔直宽阔的道路纵横交错,整齐划一的房屋鳞次栉比,道路两旁,柳叶随风轻摇,花草繁茂葱茏,仿若一幅世外桃源的画卷。众人的心,早已迫不及待地飞向那充满希望的未来,而这条新规划的中心大街,无疑将成为他们迈向未来的起点。

马友志肩负重任,带领着 46 户即将盖新房的社员奔赴头道进口。彼时,田野里的庄稼已然收割完毕,空旷的土地上,木桩林立,白线纵横交错,仿若一张巨大的棋盘。马友志依照这些标记,一户一户仔细为社员们落实房基地。分到房基地的社员们,个个喜笑颜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每户人家将拥有一座宽敞的大院子,正房五间,整个院的面积约莫半亩,这宽敞的居住空间,怎能不让人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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