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煤油灯光在土窑中摇晃。
夏婉低声对墨寒说:“你必须马上就走,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我知道,可我放不下你……还有孩子们!”
“你看到了,我们都好好的。”夏婉情急地说,并拿出一把短刀按在脖子上,“如果你不走,我马上死给你看!”
“婉婉,你这是干啥?”墨寒连忙夺下她手里的刀,无奈地说,“好,我明晚就走,这总成了吧?”
第二天深夜,夏婉送丈夫墨寒到了村外,并跟着走了几里地。
“你回去吧,孩子们都在等你!”墨寒停下脚步站住,注视着夏婉的脸。
月色下,她的脸仍然是那么美丽,但是多了一份担忧。
“好,你自己多保重!”她说完调头走了。
数日后。
一位老农拖着那条伪装成残疾的左腿,一瘸一拐地走向他那间简陋的木屋。木屋是用附近林子里砍来的松木搭建的,不过十平米见方,屋顶铺着干草和泥巴的混合物,勉强能遮风挡雨。
老农放下锄头,用粗布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六月的太阳毒辣得很,即使是在陕北这样的地方,正午时分也能把人晒脱一层皮。
他眯起眼睛,目光越过那片稀疏的棉花苗,望向一里外山坡上的那座土窑。
窑洞前,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在晾晒衣物。
那是夏婉。
他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多少年了,自从那次,她装腹痛带着孩子们离开,他就再也没能堂堂正正的和妻子在一起。现在,他是国民党潜伏特务"老莫",一个因战乱流离失所的跛脚老农。
木屋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墨寒走进去,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仰头灌下。水顺着他的下巴流到粗布衣襟上,洇出一片深色。
他放下瓢,从床板下的暗格里摸出一个铁皮盒子,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夏婉抱着儿子小星,他抱着小鹤,他们旁边站着小墨和小芹,背景是上海的照相馆。那是春天拍的,距离现在已经多年了。
"爹什么时候回来呀?"照片里的小墨曾这样问过。
墨寒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妻儿的笑脸。他深吸一口气,将照片放回原处,然后从墙角拿起斧头,准备去后山砍些柴火。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墨寒的身体瞬间绷紧。他放下斧头,从门缝中向外窥视。一个穿着灰色军装的身影正骑马向木屋靠近,那是林远,他的联络人。
"老莫!在家吗?"林远在门外喊道,声音刻意提高了八度,带着陕北口音。
墨寒调整了一下表情,弓起背,让跛脚更加明显,然后推开门。
"在呢在呢,林同志又来送物资啦?"
林远翻身下马,从马鞍上解下两个布袋子。
"组织上关心困难群众,特别是你这样的残疾老人。"他大声说着,同时用眼神示意墨寒进屋说话。
一关上门,林远的语气立刻变了。
"上面催得紧,问你什么时候行动。"他压低声音,从内衣口袋掏出一封密信,"局座已经不耐烦了。"
墨寒接过信,没有立即拆开。
"时机未到。"他平静地说,声音恢复了原本的沉稳,与刚才佝偻老农的腔调判若两人。
"时机未到?"林远反问,"你在这鬼地方窝了两个月,就给我这四个字?你知道北平那边死了多少我们的人吗?"
墨寒走到窗前,透过缝隙望向夏婉的土窑。
"共产党在延安的根基比你想象的深,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我看你是舍不得你那个叛徒老婆和孩子吧?"林远讥讽道。
墨寒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注意你的言辞,林少尉。"
林远后退半步,举起双手:"好,好。周长官,但上面给了最后期限,下个月底之前,必须拿到延安地下党的名单,否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墨寒沉默片刻,然后点头:"我知道了。"
林远叹了口气,从另一个袋子里取出一些生活用品,盐、火柴、一小包白糖,还有几盒盘尼西林和其他少量药品。
"这些是给你的掩护物资。"
墨寒接过药:"谢谢。"
"别谢我,周长官,"林远摇头,"我只是执行命令。对了,明天晚上,老地方,有新的指示。"说完,他重新换上那副热情洋溢的表情,大声道:"老莫啊,好好保重身体,组织上会再来看你的!"
墨寒也立刻变回跛脚老农的模样,点头哈腰地把林远送出门。
"多谢组织关心,多谢同志......"
等马蹄声远去,墨寒立刻拿起那盒盘尼西林和一小包白糖,用布包好。他看了看天色,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足够他绕路去一趟村口的赤脚医生老张家。
夜幕降临后,墨寒像往常一样,点起油灯,开始记录这半个月来的观察笔记。他的木屋虽然简陋,但暗格里藏着一台微型发报机和一本密码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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