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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 第两百九十一章 当年小年还少年

当年小年还少年

广陵道的老杜山一线,是南疆大军的主攻方向,也是西楚主力之一的四万大军重点防守地带,因此吴重轩派遣了南疆军中老儿,我如果说把这个水灵娘们送你,你收不收?”

年迈儒士赶紧弯腰鞠躬,“属下不敢,万死不敢!”

王铜山咧嘴笑道:“呦,瞧不出章老儿你还是个正人君子,你们读书人不常说君子不夺人所好嘛,我看你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君子,我有你这样的谋士,很是欣慰啊。”

姓章的谋士脸色发白,弯腰更低,无比惶恐地絮絮叨叨道:“将军,属下是什么君子,属下……只是个臭名远播的扒灰老汉罢了,害得将军名声受损,属下该死,该死……”

王铜山哈哈大笑,“好好好,好一个扒灰老汉,比起我的欢喜将军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在我帐下当官,也算勉勉强强了。话说回来,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不放过,你是该死,不过你这个老不休运气好,碰上我这么个对待属下最是宽厚的将军。”

年迈谋士虽然低着头,不断谄媚附和,但脸上仍然没有半点怨恨悲愤神色。

正是王铜山逼着他当那遗臭南疆的扒灰老汉啊,否则他一家老幼六十口就要全部成为校武场上的箭靶子。他不敢死,甚至连他那个身世凄惨的儿媳妇都不敢自尽,那个女子,最后成了疯子,是自己把自己活活逼疯的。

王铜山眼神阴森,露出一抹杀机,但是犹豫片刻,撇了撇嘴,笑道:“既然你不要,反正这娘们我也玩腻了,那就死吧。”

轻描淡写的言语,王铜山看似轻轻一踩,就踩断了脚下女子的脊柱,尸体瘫软在地。

对那个也曾布裙木钗也曾相夫教子的妇人而言,大概死了比活着要好些。

王铜山根本就没有去看一眼那具尸体,盯着年迈儒士湿透衣衫的后背,让王铜山感到心满意足,于是又狠狠灌了一口烈酒,然后抖了抖酒囊,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喝光了,王铜山随手一挥,羊皮酒囊重重砸在年迈老人的脑袋上,看到那个坐在地上仍然晕头转向的可怜虫,王铜山心中泛起冷笑,你们这帮文士不是在南疆文坛是啥执牛耳者吗,不是铁骨铮铮吗?当年不是在背后对我王铜山指指点点吗?不是有人以为逃到南疆以北的剑州就可以破口大骂了吗?老子就是要让你们知道,咱们南疆不是那个徐瘸子治下的北凉道,我王铜山更不是那个上了年纪就毫无雄心壮志的老瘸子,读书人胆敢在我耳朵边上乱嚼舌根,是会生不如死的!赵铸那小兔崽子想杀我很久了,结果如何?老子还不是换个地方就继续当我的欢喜将军?那小子竟然还敢亲自偷袭刺杀我,结果又如何?还不是靠着纳兰右慈死了二十多号精锐死士,才护着他逃出生天?

王铜山让那个比脚下死去女子更断了脊梁的老家伙滚出去,然后独自靠着那张大椅子,眯眼沉思。

吴重轩投靠朝廷是好事,自己保不齐就能靠着这场广陵战事一鸣惊人,从鸟不拉屎的南疆跻身那座太安城庙堂,以后捞个征字打头的大将军当当绝对不是什么奢望。

王铜山笑了起来,不过眼下最重要是的还是攻破老杜山防线,在广陵道腹地长驱直入,一鼓作气打到西楚京城,老子管你吴重轩会不会跟赵家天子说情,那个姓姜的胭脂评美人儿,我王铜山先吃到嘴巴里再说!然后彻底自立山头,你吴重轩可以靠着关系当上兵部尚书,我也不傻,一样可以暂时低头弯腰拍几句马屁,只要把那个年轻天子哄开心了,加上有广陵道平乱的破城首功打底子,镇字将军的头衔肯定手到擒来。

王铜山笑容更甚,想到那个小道消息,他就更开心了。

姜姒,不但是身穿龙袍的西楚女帝,据说还是北凉王心仪的女子?

王铜山重重冷哼一声,伸手抓住了一旁的大戟,“什么狗屁四大宗师,指玄境界的嵇六安也就是三戟的事情,赏给你姓徐的三十戟总该够了吧?”

就在此时,一名披甲校尉大踏步闯入军帐,王铜山勃然大怒,只是不等他发火,那名平日里很会察言观色的中年校尉就抱拳道:“将军,有三队斥候先后回禀,都说有一个年轻人朝我们大军驻地行来。”

王铜山懒洋洋斜眼道:“哦?带了多少兵马?有没有五千?”

校尉神情古怪,“启禀将军,只有一人,我军斥候已经仔细查探周边,并无伏兵。”

王铜山瞪眼道:“那几队斥候都脑子进水了不成?一颗脑袋就不是军功了?!难道个个都发了善心,开始关心那家伙是不是平民百姓了?”

校尉脸色更加古怪,咽了一口唾沫,“将军,那个年轻人口口声声说要见将军,甚至敢指名道姓,咱们的斥候生怕万一是将军的旧识……”

毕竟这个校尉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心腹,王铜山没有肆意打杀,只是气笑道:“老子有个屁的旧识!”

校尉好像记起一事,赶紧说道:“将军,据报那个年轻人腰间悬佩双刀,其中有一柄极像北凉刀,但是跟先前咱们熟悉的‘徐五刀’又有差异,我方斥候也吃不准。”

王铜山终于有了几分兴趣,微微坐直身体,“哦?说不得就是徐家氏丢了十二顶官帽子,良田四千亩,珍藏奉版四十六部,所以我章氏上下,从老到幼,骂了你们北凉和徐家整整二十来年,没想到临了临了,竟然还是我章氏亏欠你徐家多一点。”

老人瞥了一眼那本珍藏多年的书籍,微笑道:“读了一辈子圣贤书,读出什么了?”

老人自问自答道:“不知道啊。倒是有些好奇了,写出圣贤书的圣贤,读什么书呢?还是不知道啊。”

老人伸出干枯的手。

先前放下战刀的时候手腕颤抖,但是这一次提起刀的时候,竟是一点都不摇晃了。

既然无法清清白白活,总要尽量干干净净死。

终于可以死了。

————

当一骑出现在终于可以望见西楚京城城墙的时候,这一骑终于停马不前。

年轻人翻身下马后,拍了拍那匹战马背脊,示意它自行离去。

这个叫徐凤年的年轻人,在路旁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

从北到南,从南到北。

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景。

当年叫小年的少年,一点一点长大。

在他成长的过程中,身边很多人都走了,留不住。

就像他在游历江湖的时候,在山清水秀的江南道,他跟大姐说过要一起回家。

又像他在返乡回家的时候,在那栋门外种植有枇杷树的屋子里,他握着老人的手,说不出话。

徐凤年松开手指,站起身。

他开始入城。

他想告诉这座城中那个有着酒窝的女子。

徐凤年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了,他也从没想过不喜欢。也许你以前不知道,那么我到你跟前,亲口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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