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
吴珩看着已经毫无反抗意志的方青云,知道是时候了。
击溃心理防线只是第一步。
还原完整的作案过程,拿到确凿的口供,才是最终目的。
他必须引导对方,完整地,清晰地,正视自己的罪行。
“方青云。”
吴珩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看着我。”
“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没有用。”
“把一切都说出来,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方青云麻木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聚焦在吴珩的脸上。
“说出来……有用吗?”
“他已经……回不来了。”
“有用。”吴珩斩钉截铁,“让真相大白,是对死者最后的尊重。”
这句话,触动了方青云心中最后那点残存的对胡业的感情。
他深吸一口气,身体不再发抖。
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破罐子破摔后的麻木和死寂。
“你想知道什么?”
“案发当晚,从头到尾,所有细节。”吴珩说。
方青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们计划了很久。”
“不是我一个人。”
“还有郭燕,和何强。”
吴珩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早已料到。
“继续说。”
“案发那天,下午六点。”
方青云开始叙述,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波澜,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郭燕以安慰我为借口,把胡业约了出去。”
“她说胡业因为我的话心情不好,她得去陪陪他。”
“真是可笑,不是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
“她把他约到了他们常去的一家清吧,目的就是把他灌醉。”
“她知道胡业的酒量,也知道怎么能让他喝多。”
“七点左右,她给我发了信息,说人已经差不多了,准备送他回家。”
“胡业住七楼,我家住八楼,就在他正上方。”
“我提前准备好了一根足够长的尼龙绳,就等她的信号。”
“她把胡业扶回家,安顿在卧室的床上。”
“然后,她打开卧室的窗户,给我发了‘OK’。”
“我从我家卧室的窗户,把绳子放了下去。”
方青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吴珩的脸。
“郭燕接住绳子,在绳子的一头,打了一个活结。”
“然后……她把那个活结,套在了……套在了胡业的脖子上。”
“绳子的另一头,牢牢地攥在我的手里。”
吴珩的目光锐利起来。
“郭燕做完这一切,就立刻赶到了商场。”
“时间点。”吴珩追问。
“七点半。”
方青云的声音开始发颤。
“我算好了时间,跟游戏里的朋友说要去上个厕所。”
“我躲卫生间里。”
“先给胡业打了个电话。”
“然后呢?”
“然后……”
方青云的双手死死抓住裤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拉了绳子。”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直拉,一直拉……”
“我能感觉到绳子那头的挣扎,很剧烈……”
“但是,很快……就没了动静……”
他说不下去了,身体又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种通过一根绳子,亲手结束一个生命的触感,此刻又清晰地回到了他的掌心。
冰冷,沉重,充满了死亡的悸动。
吴珩给了他几秒钟的喘息时间。
“勒死他之后,你们怎么处理的现场?”
“是何强。”
方青云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恐惧和怨恨。
“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
“他说他会处理好一切后续,让我们放心。”
“大概八点半左右。”
“郭燕和何强一起回家,但他们没有立刻离开。”
“他们说要去看看胡业怎么样了。”
“他们故意在胡业家门口的楼道里大声说话,敲门,表演给监控看。”
“假装怎么都联系不上胡业,很着急的样子。”
“郭燕有胡业家的钥匙。”
“他们进去之后,就把现场……布置成了上吊自杀的样子。”
“何强把胡业从床上拖起来,把绳子的另一头挂在房梁的挂钩上,然后踢倒了旁边的椅子。”
“他还用胡业的手机,编辑了一条遗书,发给了郭燕。”
“做完这一切,郭燕才打了报警电话。”
“她哭得撕心裂肺,就像真的一样。”
“那你呢?”吴珩问,“那根绳子呢?”
“我……”方青云低下头,“我回家之后,就把绳子收了回来,擦干净。
藏在了我卧室床底下的一个旧箱子里。”
“我以为……我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我等着你们来问话,我准备好了一切说辞。”
“我可以说我有多爱他,多在乎他,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我可以说,我根本不知道他会自杀。”
吴珩冷冷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