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钺算是听出来了,比起上一次见面,虚真还在自己的妄念之下,毫无改变。再说下去,还是重复上一次的话题,完全没有意义。霞钺一时不知说什么,沉默以对。
这时,庄主李良悟来报,一万份伤药已经完成了第二批,特向楼主请示,是否现在出发送至东城门。霞钺没有直接发令,反而问起城主府有没有新的动向。李良悟如实答,刚刚城主府命人请了大小姐令狐嘉然速速回府,说是城主夫人急病不起,令狐嘉然思母心切,此刻已经出了山庄。李良悟说到此处,还特别提到,楼主叮嘱令狐嘉然的话,已经耳提面命带给了令狐嘉然,让她切记。
“有劳庄主了,第二批伤药,可以启程了。”霞钺似乎有些疲累。李良悟得令而去,楼主没有问观澜仙子,按着时间来说,观澜仙子应该快返回山庄了,他以为当着所谓“楼主夫人”的面,楼主不好开口,便命李红衣前去南城门迎接观澜仙子回来,若有情况,及时出手解决。
李良悟前脚踏出观霞楼,紧接着,虚真忽然十分痛苦,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匍匐在地起不了身。
霞钺看到,她的手背上显出一块乌斑。观澜曾说,她的元神带不动观容这副身体,不管是她的元神,还是观容的肉身,都会像无根的花朵一般,渐渐枯萎。
霞钺担心她的身体撑不到魔界,又不忍她此刻这般痛苦,朝她靠拢几步,躬身将她扶起,用自己的仙灵滋养观容的肉身,延缓乌斑扩散。他暗暗希望,靠着这些仙灵,她能熬到身体换回来的时刻。
突如其来的近距离,令虚真一阵心乱,虽然,她知道,他的温柔以待,并不掺杂男女情意。
“不、不必……”虚真躲闪了,她一想到她来此处,非要见霞钺一面,实是想着算计他,她就有些于心不忍。
“虚真,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平安归来,是真正的归来。”霞钺说得隐晦,但他知道,虚真一定能听明白,只看她愿不愿意真的明白。
观霞楼底的莲花池,瞬间水面暴涨,有喷涌而出之势,幸得池面有妖莲守护,池水一时之间被圈回了莲花池。如此异动,霞钺马上明白过来,有人混进了锁妖楼。
“出来吧,观霞楼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以你身上的气息,实在太好辨认了。”霞钺漫不经心道。
一个黑影持长戟一跃而上,破门入了房间。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潇淳。
“霞钺仙尊,叨扰了,仙子若跟你牵扯不断,便不会安心随我回魔界,我也是逼不得已。”潇淳笑道。
“你?煞费苦心入观霞楼来,又能做什么呢?”霞钺有些不解,他的观霞楼结界很是费心,潇淳不请自入,定是费了些周折的。若他打算做的,是取他的性命,突破结界也无可厚非,但是,只是到他跟前说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令他觉出哪里不对劲。
果然,潇淳的几枪被霞钺施术挡了回去,他枪头一转,直接朝虚真攻过来。霞钺将虚真拉到身边,正想要护住她,谁知,右肩头一阵刺痛,等他回神看清,只见眼前虚真手握一柄匕首,而刺伤他的,正是虚真。
“虚真?你我何至于此?”霞钺万没想到,虚真已疯魔至此,他竟然连她都要防备吗?
虚真满眼含泪,拔出匕首,朝潇淳投掷过去。
“仙尊可记得邪术凤凰劫?”潇淳一手接住飞来的匕首,感受到指间还是温热的霞钺的鲜血,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有了你的血,我便可以凤凰劫,令你听命于我。”
霞钺分明记得,暗水对观澜施过的凤凰劫并不需要受术者的血,但他显然被误导了,这些血不是凤凰劫所用。
潇淳闪身到霞钺跟前,霞钺不是不及防备,而是手脚像被束缚般,使不上力。只那一瞬,潇淳一指,将他自己的血印,按在了霞钺的额头上。接着,霞钺恢复了行动力,挥动仙灵成刃,潇淳闪身躲开,虽受了伤,但凤凰劫邪术已成。
潇淳看着霞钺眉心血印,十分满意道:“的确,只凭你的一滴血,成了巫骨术,也只有一瞬的时机,不过,我真正要对你用的,是凤凰劫。仙尊,我不想杀你,但只要你背叛了观澜,她就会离开你,心甘情愿随我回魔界。”
“背叛?”霞钺心头一惊。他知道凤凰劫,从前暗水对观澜用过此术,但她施术不成,观澜只有一点点变化,所以,他并不完全知道此术若成,受术之人会是什么情况。这次轮到他,潇淳可不是暗水那样的半吊子。
潇淳朝虚真眨眼道:“从现在起,霞钺仙尊就是你的人了,任凭你摆布。”说完,他跳出窗外,突破结界,扬长而去。因为凤凰劫的缘故,锁妖楼的结界变弱了,莲花池中的妖物似乎感受到了这一点,池水因此汹涌了几分。
霞钺只觉热血奋张,意乱情迷,对眼前酷似观澜的虚真,毫无抵抗之意。他不得已摁住自己肩头上的伤口,让它更痛一点,以期自己能清醒些。然而,浑身无力地,被虚真一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