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先生,求您救他,一定要救他,不仅是因为他的性命重要,而且,他一定探到了前线的重要消息,事关重大,还请你一定救他。”周继有些语无伦次。
此时,观澜总算知道,霞钺口中所说的,周继最急的一件事,为什么需要她亲自过来一趟。
观澜不多话,一屁股坐上床榻,对周继道:“帮我将他扶坐起来。”
周继依言,可是,王朗几乎已经气绝,身体僵硬,在场的几个将士齐力才将他坐起。他们触碰到王朗的身体,已经微冷,可以说,在他们这些凡人眼里,王朗已经死了。
观澜看到了他们脸上的绝望与悲伤,竟然那么真实,那么直入人心。本来,施术应当让他们回避的,观澜却没有开口。她伸手托起王朗的下颌,催动玉主秘术,用指尖将仙灵传到王朗的身体。
肉眼可见的,王朗周身的血迹,开始由暗转红,血迹汇聚成血珠子,腾空而起,从他脸上、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处钻进去,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然后,伤口开始复原,从里而外长出新肉来,以极快的速度填补了身上所有的伤口,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越深的伤口需要的时间越长,从他背心贯穿身体的致命伤,最后收口,连伤痕都没有留下。不仅如此,他从军以来全身留下的多处老伤痕,也一并消失,重新恢复到毫发无损的新生状态。
最后,王朗猛地咳嗽了两声,大叫着清醒过来:“褚军攻城!褚军疑将攻城!”
周继和在场的几个将士,亲眼目睹了活死人的惊天秘术,已经目瞪口呆,失去了反应。
反倒是观澜,大骇之下,问道:“褚军攻城?幽州城吗?”
观澜一下子顿悟过来,霞钺没说,即将到来的人间浩劫,就是这场夺城之战。他用非常手段,聚集无数人族妖族到城中,一时间消耗掉了幽州城大量的物资,又利用城主令,将这些人都赶至城外,延缓了褚军攻城的进度。如此一来,城中空虚,外敌逼近,这看起来有点自相矛盾,不像是在为守城做准备。
观澜想到车上运送的伤药急着出城,便向周将军讨要出城令牌。周继看观澜的眼光,变得很不一样。褚军攻城,为的不是一个处于幽州腹地的小小幽州城,而是为了抢夺飞升成仙的机会。从前只是传闻,未有实证,而现在,正是因为眼前这位墨先生,能逆天改命,能起死回生,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飞仙机缘就在眼前,就算他不是九州各主,他也不想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但是,他跟观澜仙子交过手,仙族可不是只会行善不会作恶,他不是观澜的对手,惹了她,只会代价惨重。
他清退身边的人,只留下观澜,才对她道:“墨先生,你若出城,我不会拦你,但你出了城就别再回来。”
观澜有些傻眼,她不确定周继将军是不是在赶她出城。她答应了送离风出城,但不代表她要一去不返啊。
观澜为难道:“周将军,之前多有得罪是我的不是,刚刚你有求我也应了,怎么就不能再放我回城呢?”
“墨先生,你有所不知,不是我有意为难你,而是你留在城中,才是幽州城被褚州惦记的真正原因。”周继虽然只是猜测,但也是十拿九稳的猜测,褚州知州目也本就是个九州闻名的修仙狂徒,一直觊觎幽州城不得。
“你敢说,除了褚州目也,九州之内就没人惦记我了?”观澜也不客气,她不相信堂堂幽州城守城将军对整件事情的全貌视而不见。周继看她的眼神,掩藏不住的是恐惧。观澜想得明白,旁人不知周继受过她的幻术之害,她将自己最痛苦的记忆强加给周继,让他经历过一次惨绝人寰的杀戮,而在幻境中,他是那个反复被残杀的主角。这些场景,与周继经历的战场,颇有异曲同工之色,带入感更深更真。其次,观澜可以令人起死回生,她所拥有的法术,可以让整个人间的逻辑崩溃,在她这里,人是可以不用死的,那么,人就会滋生出比长生不死、永生不灭更可怕的贪念。
“你救了我的人,我感激你,但我并不想与你扯上关系!”周继宁愿她从不曾出现过,也没有救过王朗。不管王朗有没有带回褚州来犯的消息,幽州城之浩劫,也在所难免。“恕我直言,或许你出手救人是出于好意,但我在你身上,感受不到半点医者仁心,你的妖术虽然精妙,却不是为救人而生,周某难以将你看成救命恩人。”
观澜大怒,争辩道:“既要我救人性命,还要我有医者仁心,你给自己找的过河拆桥的理由,未免太过了吧?”
周继不再与她言语,直接将她推出门去,命人将她赶出幽州城。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观霞楼伤药,可以救命啊!”满载伤药的车,忽然遭到上百号守城士兵的疯抢,他们跟山庄派来送药的人打了起来,更多的士兵闻讯赶来,周继叫来一路士兵亲自出面阻止,混乱才得以暂时平息。
观澜眼见现在不是出城的最佳时机,不如就此回观霞楼,谋后而动。然而,元诺偏偏这时候出现在城门,宣了一道匪夷所思的城主令:“拿下妖医墨莲,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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