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派特使南下 欲截证据杀钦差
(卯时,东宫暗房。烛火被风箱似的窗缝灌得忽明忽暗,将墙上的黑影扯得如同鬼魅。太子朱翊钧背着手,看着刑架上血肉模糊的胡千户,指节在身后攥得发白。胡千户的琵琶骨被铁链洞穿,伤口上凝着黑紫色的血痂,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
刘忠端着铜盆上前,里面的清水泛着血丝——刚从胡千户身上冲下来的。他将一块烧红的烙铁凑到胡千户眼前,烙铁的热浪烤得胡千户脸上的皮肤皱起:“殿下再问最后一遍,青影带的密信里,到底有没有黑风寨的布防图?”
胡千户猛地摇头,破布被口水浸得发胀。太子突然抬手,示意刘忠撤下破布,声音冷得像冰:“你不说也无妨。咱家已经给扬州去了信,让卢公公带三百禁军南下。他是咱家的奶兄,当年能让废太子‘暴毙’,如今处理几个钦差,易如反掌。”
胡千户的眼睛骤然睁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想说什么,却被血沫堵在喉咙。太子冷笑一声,转身时踢翻了墙角的炭盆,火星溅在胡千户的裤腿上,烧出个黑洞:“你就在这儿慢慢烤着吧,等卢公公的好消息。”
(辰时,扬州府衙正堂。三皇子将黑风寨的布防图铺在案上,图上用朱砂标出的箭楼、粮仓、炮位密密麻麻。霓裳正用朱笔在“西峰暗哨”旁批注:“此处需派弓弩手压制”,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大堂里格外清晰。)
九殿下抱着个木盒进来,里面是从沈府地窖搜出的账册,每本都用红绳捆着,绳结上还沾着潮湿的泥土。“刚审了刘启,他说太子在苏州的‘福顺号’钱庄存了二十万两,全是私铸铜钱赚的黑心钱。”他将账册往案上一放,“这些要是交上去,够太子喝一壶的。”
三皇子的指尖在“红衣大炮”四个字上重重一点:“比起这个,更要命的是这个。两门红衣大炮,射程能覆盖半个京城,太子把它们藏在黑风寨,绝非只为防身。”
话音未落,陆渊匆匆闯进来,甲胄上还沾着晨露:“殿下,京里来的快马说,太子派了个叫卢公公的特使,带着三百禁军南下,说是‘奉旨协助查案’,已经过了徐州,预计明日午时到扬州。”
霓裳握着朱笔的手一顿,墨滴在布防图上晕开个黑点:“卢公公?是那个给太子管私库的刘忠的同母兄弟?据说此人最是阴狠,去年江南水灾,他奉旨赈灾,却把粮草倒卖了大半,饿死的百姓能堆成山。”
三皇子将布防图卷起来,眼神锐利如刀:“奉旨?父皇刚把太子禁足,哪来的旨意?他这是打着幌子来抢证据的。传下去,加强府衙戒备,牢房加派双倍人手,尤其是李知府和死士首领那两间,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巳时,徐州驿站。卢公公正坐在上首喝茶,茶盏是用羊脂玉做的,杯沿镶着金边。他穿着件石青色蟒袍,领口的盘扣是赤金打造的,手指上的翡翠戒指绿得发暗,一看就不是凡品。)
副使赵参将垂手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个紫檀木匣:“公公,这是太子殿下特意让人送来的‘断命香’,遇血即燃,半个时辰就能让人七窍流血,看着像急病猝死。”
卢公公掀开木匣,里面果然躺着几炷黑色的线香,散发着淡淡的杏仁味。他拈起一炷闻了闻,嘴角勾起阴恻恻的笑:“殿下心思就是细。到了扬州,先去府衙给三皇子‘请安’,要是他识相,把账册、人证都交出来,咱家还能让他少吃点苦头;要是不识相……”
他将香扔回木匣,“啪”地合上盖子:“就用这香,让他跟沈万山作伴去。对了,那个账房先生刘启,还有李知府,一个都不能留,留着就是祸害。”
赵参将:“那三百禁军……”
“让他们扮成商贩,在府衙周围待命。”卢公公呷了口茶,茶水在舌尖滚了一圈又吐回茶盏,“咱家要让三皇子知道,这江南地界,到底谁说了算。”
(午时,扬州府衙牢房。李知府缩在草堆里,听着隔壁死士首领的咳嗽声,每声咳嗽都像锤子敲在他心上。三天前,他亲眼看见个狱卒给对门的犯人送饭,那犯人吃了两口就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跟沈万山死状一模一样。)
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面生的狱卒端着碗肉粥走进来,粥里飘着几块排骨,香气直往李知府鼻子里钻。狱卒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里却藏着冷意:“李大人,今天厨房炖了排骨,小的特意给您留了一碗,补补身子。”
李知府盯着那碗粥,喉结滚了滚——他已经三天没好好吃东西了。但他瞥见狱卒袖口露出的半截黄绸,心里猛地一寒:那是东宫侍卫的标记。
“我不饿。”李知府往草堆里缩了缩,声音发颤,“你拿走吧。”
狱卒的笑僵在脸上,往前走了两步,粥碗几乎递到李知府鼻子前:“大人怎么能不饿呢?这可是小的冒着挨打的风险给您偷来的,您多少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