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亮着,顾轩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咖啡还在杯架里,热气没散。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通知,B区第七柜暂停调阅,时间卡得精准。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车子还没熄火,他已经拨通了周临川的电话。
“老化工厂,地下涵洞。”他说,“昨晚雨大,冲开了封口,我拍到了异常土层。”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安监名义进不去,那边明天爆破清拆。”
“用事故排查。”顾轩声音压低,“就说接到匿名举报,怀疑有危化品残留。”
周临川停顿片刻,“你确定要现在动手?”
“他们已经开始拦了。”顾轩看着前方逐渐转绿的信号灯,“再等一天,东西就没了。”
挂掉电话,他调转车头,往城西方向开。路上没再停,也没再看手机。十分钟后,一辆深蓝色警用SUV从侧路汇入主道,跟在他后方三百米。
老化工厂围栏塌了一半,锈铁皮歪斜着插进泥地。大门上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漆面剥落。周临川的车停在拐角处,他穿着灰色工装外套,左手虎口那道疤露在外面,手里拎着一个工具箱。
两人在围墙阴影下碰头。
“监控呢?”顾轩问。
“三个伪装探头,我都记下了位置。”周临川递过一副墨镜,“戴上,走路别抬头。”
他们从西侧破损排水口进入厂区,脚下是湿滑的碎砖和油污地面。远处传来机械运转声,拆迁队已经开始作业。
涵洞入口被水泥板封死,表面刷了伪装涂料,不仔细看以为是墙体加固。
“就是这儿。”顾轩蹲下,用手电照边缘缝隙,“昨晚雨水渗进去的位置,比周围深。”
周临川拿出便携钻机,在接缝处打了三个孔,插入液压撑杆。金属摩擦声刺耳,但持续不到十秒就被风声盖过。
钢板缓缓裂开,一股潮湿霉味涌出。
“戴口罩。”周临川递过防毒面具,“里面可能积了硫化氢。”
两人弯腰钻进通道,手电光扫过墙面,露出斑驳的管道编号。往前走了约五十米,通道分岔,左侧墙角有明显新土痕迹。
“这里被动过。”周临川蹲下摸了摸地面,“回填不够密实。”
他们用铲子一点点挖开,三十分钟后,触到底部硬物。拖出来是个铁皮箱,表面裹着防水布,锁扣已经锈死。
“剪开。”顾轩说。
周临川掏出液压剪,咔的一声剪断锁头。打开箱盖,里面三份文件整齐叠放,最上面那份封面印着“DQ-7X资金流向初审记录(非归档版)”。
顾轩翻到签字页,阎罗的私章和刘庆的手印并列出现。
“找到了。”他低声说。
箱底还有一枚SD卡,编号0723,贴着“昆仑雪菊结算”标签。
“这卡不能乱读。”周临川收进密封袋,“得走技术室内部通道。”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来了。”周临川关掉手机。
两人贴墙静止。脚步声在洞口停了几秒,接着是打火机点燃的声音,烟味飘了进来。
“是保安巡逻。”周临川凑近耳边,“抽的是五叶神,本地人。”
等声音走远,他们继续动作。顾轩把文件拍照存档,原件重新封好,交给周临川带走。自己留下一份复印件塞进内衣口袋。
“你走东侧小路,我引开视线。”周临川说。
“一起走,别分开。”
“我说了算。”周临川看了他一眼,“你是干部,我是警察,出了事我扛得起。”
顾轩没再争。两人商定联络方式后,分头撤离。
顾轩沿着原路返回,走到半途停下,回头看了眼那个铁皮箱。它空了,但还在原地。
他没动。
五分钟后,他绕到另一条支道,用手机闪光灯照墙。某段管道上刻着一行小字:“三月十七,水位异常”。
他的手指在那几个字上划过。
那天是他父亲被迫签字的日子。
也是灾款转移启动的时间点。
他拍下照片,删掉原图记录,把手机放回口袋。
刚走出厂区,迎面一辆皮卡驶来,车斗里堆着工具。司机摇下车窗,喊了一声:“里面不能进!马上要爆破!”
顾轩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手机震动,一条短信:【卡已送检,四小时内出结果。】
他回了个“号”,发动引擎。
车子开出两百米,后视镜里,那辆皮卡调头跟了上来。
他没加速,也没变道,只是把手伸进袖口,摩挲了一下檀木珠。
市区方向还有二十分钟车程。
他打开车载导航,输入了一个地址——市档案馆临时储藏点。
那里有江枫提到过的旧日志备份。
如果这份初审记录是真的,那么当年审批流程中的所有签名比对资料,都应该还在库里。
他需要确认一件事:阎罗的私章,是不是只出现在这一份非归档版本上。
如果是,那就说明有人专门伪造了这条资金路径,并刻意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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