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在江逾白怀里睡得很沉，小手还抓着我的手指。我轻轻动了动，她没松开，反而攥得更紧了些。
走廊的灯光暖黄，照在他肩头，也落在她细软的头发上。他低头看着孩子，声音压得很低：“以后每年春天，我们都带她去母校看樱花。”
我说：“你现在就想这么远？她连眼睛都睁不太开。”
“那就从教她说‘爸爸妈妈相爱’开始。”他说完，低头吻住了我。
这个吻很轻，像是怕吵醒怀里的小人儿。我没有躲，也没有睁眼，只听见远处护士推车的声音慢慢远去。等我退开一点，宝宝正歪着脑袋蹭他胸口，嘴里发出小小的哼声。
我伸手摸她的脸，软得像一团棉花。她眨了下眼，又打了个哈欠。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摔咖啡杯吗？”我问他。
“在大一实验室。”他答得很快，“你手抖了一下，杯子掉在地上，碎片溅到鞋面上。”
我愣住。“你连这个都记得？”
“我捡走了所有碎片。”他说，“后来每一个，我都收着。”
我看向他。他的眼神没有闪，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
原来我一直以为没人注意的事，全被他一个人记了下来。
手机震了一下，是系统提示音。
【任务：对江逾白说一句关心的话】
【难度：低】
【奖励：5积分】
我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关掉了。
这种时候不需要任务。我自己就想说。
我把脸贴回他肩上，声音很轻：“别光顾着记事，忘了吃饭。”
他手臂收紧了一点。“嗯。”他说，“我知道。”
宝宝扭了扭身子，小脚蹬了一下他的手臂。他立刻把孩子往上托了托。
“她有点重了吧。”我说。
“不重。”他说，“比笔记轻。”
我想起昨天他在沙发上写育儿记录的样子，一本正经地画思维导图，连“打嗝频率”都要分类统计。
“你以后也给她做思维导图？”我问。
“如果她需要。”他说，“但现在，我只想让她学会一件事。”
“什么？”
“知道爸爸妈妈在哪里。”他说，“只要我们在，她就不会迷路。”
走廊尽头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有人提着保温桶走过来。空气里飘来一点粥香，混着消毒水的味道。
“你吃了吗？”我问他。
“吃了。”他说，“护士给的饼干。”
我皱眉：“就那个？”
“我不饿。”他说，“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回家吃。”
他说话时，宝宝忽然动了动，小嘴一嘬一嘬的，像是在找东西。他马上从包里掏出奶瓶，试了试温度，递到她嘴边。
她吸了几口，停下来，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江逾白的脸看。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
不是平时那种淡淡的笑，是真的在笑。眼角有了细纹，嘴角扬得很高。
我好久没见他这样笑了。
“她像你。”我说。
“像你更多。”他说，“眼睛和鼻子，都是你的。”
“嘴巴像你。”我说，“抿起来的时候，一股倔劲儿。”
他低头碰了碰她的脸颊。“希望她别太倔。”他说，“太倔的人，容易吃亏。”
“你也倔。”我说，“当年追我那会儿，明知道我不爱理人，还天天坐我旁边。”
“不是追。”他说，“是等。”
“等什么？”
“等你说谢谢。”他说，“那次我帮你交了实验报告，你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我就想，再等等，总有一天你会说的。”
我没说话。
其实那天我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从小到大，我一直学不会怎么跟人打交道。小组作业没人愿意跟我一组，食堂吃饭总是单独坐。直到他出现，用最笨的方式一点一点靠近我。
“我现在能说了。”我说。
“说什么？”
“谢谢。”我说，“谢谢你一直没走开。”
他看着我，眼神变了。不再是刚才那种温和的平静，而是更深的东西。
他抬起手，拇指擦过我的嘴角。“不用谢。”他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宝宝吃完奶，打了个小嗝，脑袋一歪，在他怀里睡着了。睫毛贴在眼皮上，小胸脯一起一伏。
“我们该回病房了。”我说。
“再待一会儿。”他说，“让她多听会儿外面的声音。”
我明白他的意思。她在肚子里听了九个月我们的声音，现在刚出来，外面的一切都是新的。
他抱着孩子，一只手依然揽着我。我们就这样站在走廊里，谁也没动。
阳光移到了地板中间，照出一块明亮的方格。宝宝的手从襁褓里伸出来一点，手指蜷着，像是在抓空气。
我伸手碰了碰她的指尖。她立刻握住我的食指，力气不小。
“她认得你。”江逾白说。
“她是我的女儿。”我说。
“也是我的。”他说，“但从今天起，她是我们的。”
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