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收起手机的动作很快,但我还是看见了那条消息的内容。
“会议改期至下周三,家族办公室已确认行程。”
钟声刚停,校园广播还在放校歌,我靠在他肩上的身体一点点僵住。他察觉到了,转头看我,眼神有点犹豫。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只是个工作安排。”他说,“回国的事推迟几天。”
“推迟?”我松开他,“所以你已经决定要回去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没说要回去。”他皱眉,“我只是处理后续流程。”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事?”我声音抬高,“基金会下个月就要启动新项目,我答应了带队。我现在不去,谁来接手?”
他盯着我:“你早就申请了国内的职位?”
“是。”我说,“但我等你一起做决定。可你现在告诉我,你要留在英国继续研究,还要参与家族业务?”
他没说话。
我忽然觉得好笑。“所以你求婚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我们以后在哪生活?”
“林溪。”他往前一步,“这不是能不能在一起的问题。我在剑桥还有课题没完成,江家在海外的事务也需要人盯。我不是不想回来,而是不能现在就走。”
“可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说,“我妈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在国内。我也不是非要你放弃一切跟我走,但至少……至少该商量一下。”
“我没有不跟你商量。”他的语气冷下来,“我只是在履行责任。”
“那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留下?”
“你觉得我能让你一个人回来吗?”
“那你现在的安排算什么?”我越说越气,“从毕业典礼到现在,你收到多少条关于回国的消息?你一条都没跟我说过。你是打算等一切都定好了,再通知我搬家吗?”
他抿紧嘴唇。
我看着他手里那张打印出来的行程单,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日期和会议名称,全是英文标注。
“原来在你心里,我们的未来是可以被排进日程表里的事。”
“不是这样。”
“那就是怎样?”我后退一步,“江逾白,我可以等你完成课题,也可以理解你要承担家族责任。但我不能接受你把我排除在外。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是要和你一起生活的人。”
他想伸手拉我,我躲开了。
“如果你觉得留在英国更重要,那就留吧。”我说,“我不勉强你。”
说完我就转身走了。
我没跑,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穿过人群,走出礼堂大门。阳光刺得眼睛疼,风吹过来,裙子贴在腿上,凉飕飕的。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回到公寓时天已经暗了。
我把学位服挂在衣柜里,坐在床边发呆。手机一直没响。
三小时后,门铃响了。
我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是他。
他站在门口,拖着一个黑色行李箱,西装皱了,领带也松了。
我没开门。
他又按了一次门铃,然后把脸贴在门上。
“我知道你在。”他说,“我带了东西上来。”
我没动。
“是房子的合同。”他说,“在你母校旁边,两室一厅,离你妈住的地方只有二十分钟车程。物业说今年九月能交房。”
我愣住。
“装修方案我也做了。”他声音低了些,“客厅朝南,采光好。书房给你当工作室,以后写论文、开会都方便。厨房我让设计师改了动线,你说过讨厌冰箱离灶台太远。”
我还是没说话。
“阳台我留了一块地。”他说,“我想种点香菜。”
我猛地拉开门。
他站在那儿,眼睛有点红,下巴上有胡茬,像是三个小时没休息过。
“你疯了吗?”我盯着他,“谁要在阳台上种香菜?我又不吃那个。”
“我知道。”他低头看行李箱,“但那次你在食堂抱怨别人往你饭里加香菜,我才知道你讨厌它。后来苏倩倩造谣你说你想攀高枝,我就去查了你所有饮食记录。你从小到大,一次都没吃过香菜。”
我怔住。
“可我还是种。”他说,“因为那天你生气的样子我记得。你说‘这东西谁放的,烦死了’,然后把整碗汤推到一边。我当时就在想,要是以后有个家,我一定要在阳台上种一排香菜,然后告诉你——你看,我知道你讨厌什么,但我还是想试试。”
我鼻子一酸。
“我不是非要留在英国。”他抬头看我,“我是怕一旦松口,就会显得之前坚持都是错的。我也怕你为了我放弃太多。可我现在明白了,比起对错,我更怕错过你。”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机票退了。”他说,“课题我会远程跟进,家族那边我写了正式声明,由二叔暂代我在海外的职务。至于剑桥的合作项目,我推荐你作为中方对接人。”
我睁大眼睛。
“你不恨我打断你的计划?”
“我恨自己没早点听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