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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来,剑心,瞎剑仙 第96章 狙杀

陈浔推开客栈门,木轴发出干涩的摩擦声。他背靠门板滑坐下去,脊梁贴着冰冷土墙,喘息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左肋处的伤口随着呼吸一抽一抽地胀痛,像是有铁钩在里面缓缓拖动。他没去碰,只是将右手掌心死死压在心口,玄剑门客卿令还贴在那里,温润的气流一丝丝渗入经脉,勉强维系着体内摇摇欲坠的灵力。

凤凰剑横在膝上,剑身微颤,火纹时明时灭,像是一口气吊着的命。

他低头看了眼剑柄,指尖蘸了点唇边残留的血,在地面划出三道断续的线。这是澹台静教他的“静息结界”,残缺不全,只能预警活物靠近。画完最后一笔,他闭上眼,强迫自己沉入半冥想状态。耳朵听着屋外风声,鼻尖嗅着霉味与尘土的气息,手指始终搭在剑脊上,感知着方圆十丈内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

灯油快尽了,桌上那盏油灯的火苗缩成豆大一点,昏黄光晕只照出他脚前一小片地。墙上影子被拉得歪斜,像一根钉进泥里的桩。

忽然,凤凰剑轻轻一跳。

陈浔睁眼,瞳孔骤缩。

不是气息波动,也不是脚步震动——是识海深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刺痛,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针扎进眉心。他猛地抬手按住额头,冷汗瞬间浸透鬓角。那痛感来得诡异,不走经络,直冲神魂,像是某种无形之物正试图钻入他的意识。

屋顶瓦片无声滑开一道缝隙。

血魔教副教主蹲伏其上,手中托着一枚暗红罗盘,边缘刻满扭曲符文,中央镶嵌着一颗凝固的血珠。他嘴角咧开,无声冷笑,五指猛然合拢。

“魂引咒·锁!”

陈浔脑中轰然炸响,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剧烈一震,几乎瘫软下去。那股力量顺着眉心直贯识海,像是一条冰冷的锁链从虚空中伸出,缠住他的神魂就要往外拽。他咬牙撑住,右手死握凤凰剑,试图以剑意筑墙阻隔,可灵力刚涌出便被那股外来之力碾碎,根本无法触及对方的根源。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之际,膝上的凤凰剑猛然腾空而起,悬浮于头顶半尺,剑身火纹骤然炸燃,金光暴涨,照亮整间屋子。

一道虚影自剑中浮现。

白衣蒙眼,广袖垂落,正是澹台静的模样。她没有说话,双手缓缓前推,掌心泛起淡淡金光,竟将自身残魂化作屏障,迎向那股来自罗盘的吞噬之力。

两股力量相撞,无声却剧烈。

屋内空气震荡,桌上的油灯“啪”地熄灭,只剩下凤凰剑与虚影散发的光芒。澹台静的虚影开始颤抖,边缘如同被火焰舔舐般卷曲、消散。那枚血色罗盘嗡鸣不止,血珠旋转加速,牵引之力愈发猛烈。

她挡住了第一波。

但第二波紧随而至。

罗盘血光暴涨,一圈圈涟漪扩散,直接作用于她的魂体。虚影大片崩解,左臂率先化作光点飘散,接着是肩头、胸口。她依旧站着,双掌未收,金光虽弱却不肯熄灭。

陈浔看得目眦欲裂,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别……别硬撑!”

他想冲上去,却发现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起来。识海空荡冰冷,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白影在血光中寸寸瓦解。

终于,罗盘猛地一震,一道血虹射出,正中虚影心口。

澹台静的残魂剧烈一颤,整个上半身轰然炸散,只剩下半截裙裾在光中飘摇片刻,随即化为点点流萤,被罗盘吸了进去。

凤凰剑“当啷”落地,火纹黯淡,剑身冰凉。

陈浔跪倒在地,左手撑住地面,右手死死抓住剑柄,指节泛白。他低着头,发丝垂下遮住脸,声音极轻,却一字一顿:“你还在我心里……别走。”

话音落下,他缓缓抬头,眼神冷得像冬夜寒铁。

屋顶瓦片重新合拢,屋外风声如常。

片刻后,门口沙沙作响。

门缝下渗进一缕暗红液体,缓慢蔓延,如同活物爬行。紧接着,门轴再次转动,缓缓开启。

血魔教副教主走了进来。

他黑袍猎猎,双目赤红,手中仍握着那枚血色罗盘,表面多了几道金色裂痕,显然也承受了反噬。但他脸上毫无惧色,反而带着胜利者的狞笑。

“你以为她能护你多久?”他盯着陈浔,声音嘶哑,“一缕残魂,也敢挡我血契禁术?现在,她大半已入罗盘,只剩最后一线挂在你识海,你想救她,就得先把命留下。”

陈浔没动,只是将凤凰剑拄在地上,借力一点一点站起。膝盖打颤,腰背却挺得笔直。

副教主逼近一步,血气弥漫,脚下红液如蛇游动:“七日倒计时,明日就是第三夜。你撑不过今晚。”

陈浔抬眼,目光如刀:“你说完了?”

副教主冷笑:“我说完了,你的死期才刚开始。”

他五指张开,罗盘悬浮于掌心上方,血光再次凝聚,准备发动第二轮魂锁。

陈浔站在原地,左手缓缓抚过剑身,指尖触到一处细微的裂痕——那是之前对抗血契时留下的。他没看副教主,只盯着剑刃,低声说:“你夺不走她。”

副教主眼神一厉:“那就试试看谁先碎!”

罗盘血光暴涨,直扑陈浔眉心。

陈浔闭眼,右手猛然握紧剑柄,全身残余灵力尽数灌入,剑身微鸣,火纹挣扎亮起。

屋内,光与血对冲。

门外,风沙停歇。

油灯残芯忽地爆出一朵火星,落在地上,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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