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雪光映着货郎的脚印,往经幡飘动的方向延伸。他刚把八合坛的土撒在玛尼堆旁,就见冻土下钻出些带着冰晶的根须,像水晶丝般往经幡的木杆缠去。转经的老阿妈递来杯酥油茶:“给根添点酥油香,高原的土就认这个暖。”
消息顺着根道传回来时,小弹正给“八合坛”旁的聚果苗盖草帘。他把酥油茶的奶香记在牦牛皮上,挂在续语架最高的经幡旁,旁边系着颗高原的红景天:“让根知道,那边有会说话的石头(玛尼堆),还有会跳舞的风(经幡)呢!”海岛的黑兔叼着块带盐霜的海菜干,往根道的竹管里塞,像在给高原的根捎点潮润。
周阿婆把高原的酥油、海岛的海菜、草原的奶豆腐、雨林的野果、沙漠的椰枣、海边的海带、山里的灵果、城里的面粉、青竹山的兰草籽,熬了锅“九域羹”。羹在铜锅里咕嘟冒泡,酥油的香混着海的咸、奶的醇、果的酸,像把九地的日月精华都炖成了一锅稠。“给转经的人暖暖身子,”她往木碗里盛羹,“让他们知道,高原的根和咱们的根,早通过经幡的风抱成了团。”九只“代表兔”(白、灰、海兔、沙兔、绒毛兔、雪兔、竹兔、黑兔、高原的雪线兔)蹲在灶边,雪线兔舔了口带酥油的羹,鼻子动了动,引得其他兔子围着它转圈,像在听它讲雪山的故事。
林欢和阿澈带着浸了酥油茶的羊毛毡,往高原去。他们把毡子铺在玛尼堆周围,毡上绣着九域的根纹,最中间用红景天的根拼了个“恒”字,经幡一飘,字影就在地上晃,像给根指方向。“让根顺着字影走,”林欢往毡子上撒了把灵果蜜,“甜混着酥油香,走得更有力。”阿澈在毡子边缘挂了串铜铃,转经筒一碰“叮铃”响,“这是给根的祈福,听见了就往有经幡的地方去。”
先生在高原的雪松下,教孩子们写“恒”字的新解。他用松枝在雪上写:“‘恒’是‘心’上有‘亘’,‘心’是念,‘亘’是久远,合起来就是念着久远的暖,就是恒。”他指着那些带冰晶的根须,“你看这根,在雪地里能冻,化了雪能生,因为它记着九域的暖,知道春天总会来。”
九位绣娘(张婶、渔妇、城里妇人、青竹山姑娘、沙漠绣娘、雨林织娘、草原绣女、海岛渔妇、高原的织母)合绣了幅“九土恒暖图”。高原织母用牦牛绒编底色,其他人往绒里填绣:高原的雪、海岛的浪、草原的羊、雨林的蝶、沙漠的驼、海边的船、山里的花、城里的街、青竹山的竹,最中心是条银根织成的环,环里裹着九地的阳光,像把所有的暖都锁在了一起。
货郎的“移动圃子”里,添了高原的酥油花和红景天茶。他把酥油花插在万家圃的牡丹丛里,把红景天茶泡在青竹山的竹杯里,走在高原时,马背上总飘着首九地孩子合编的歌:“根儿长,越九岗,你转我的经筒,我摇你的桨,恒在一处是家乡……”
开春时,高原的根须终于顺着羊毛毡爬到雪松下,开出簇像雪莲花的花——花瓣是雪的白,花心是红景天的粉,花茎缠着草原的奶黄、海岛的蓝、沙漠的金,像把九域的色都凝在了一簇上。九地的孩子踏着融雪来相会,在雪松下铺开“九土恒暖图”,图上的根纹竟和雪地里的真根须慢慢交织,像把散落的丝线织成了锦。
小弹摘下朵雪莲花,发现花心里藏着颗带冰纹的种子,种皮上印着九域的根纹。他把种子埋进“八合坛”旁的土里:“这是根结的恒果,要让它长出能守着所有地方的根。”
先生站在花旁,看着九域的风(高原的寒风、海岛的海风、草原的长风、雨林的雾风、沙漠的热风、海边的腥风、山里的清风、城里的街风、青竹山的竹风)在天上汇成个旋转的轮,轮里落下的雨,带着酥油的香、海的咸、奶的甜。他忽然明白,“恒”不是永远不变的模样,是高原的雪能化成万家圃的泉,沙漠的沙能育出雨林的苗,就像这雪莲花,在雪地里能开,栽进海边的沙也能活,因为根早就把九域的魂,都酿成了一股生生不息的力。
傍晚分手时,孩子们在雪松下埋了个“九恒坛”,里面放着九地的雪、沙、土、水、信物(红景天、贝壳、羊毛、种子、驼绒、竹片、城砖、牡丹瓣、海菜),坛口盖着块被经幡磨亮的石板,石板上用九种文字刻着同一个词:“相传”。
夜里,经幡绕着“九恒坛”飘,坛里的雪水“滴答”响,像在说“记着啊,要相传”。九地的灯(高原的酥油灯、海岛的渔火、草原的油灯、雨林的萤光、沙漠的篝火、海边的桅灯、山里的烛、城里的电灯、青竹山的竹灯)都亮着,光顺着根道的方向流,像在给彼此递着永不熄灭的暖。
第二天清晨,货郎又要启程了,马背上驮着个装着九恒坛土的陶罐。“听说南边的梯田里,农人正等着根呢,”他望着远处的雪山,“让根也尝尝稻穗的香。”
小弹蹲在“九恒坛”旁,看着新的根须正顺着根道往梯田爬,像条缀满九域霞光的银链。他拿起炭笔,在地上画了个圈——这次的圈,大得能容下所有生灵,圈里的每寸土地,都盖着个小小的牡丹章,章边的根纹,早已织成一张覆盖天地的网,分不清哪一缕来自雪山,哪一缕来自稻田。
风跟着货郎的马蹄往南去,带着九域的相传,带着家的暖,像在给所有等待的土地说:别急,根还在长呢,咱们的故事,只要还有一颗心记着“相传”,就永远有新的篇章。
这故事啊,从来就不是停在某一页的篇章,是根须在时光里的蔓延,是暖在人间的相传,是所有认得出“根”、守得住“家”的人,一起写下去的诗。诗没有终章,故事,就永远在土里扎根,在风里开花,在代际间相传,没完没了,又时时刻刻都是新的,鲜活的,带着九域的暖,走向更辽远的将来。
南边梯田的稻浪翻着金,货郎的草鞋踩在田埂上,带起一串泥星子。他刚把九恒坛的土撒在水车旁,就见田泥里钻出些带着稻香的根须,像稻穗般弯着腰,往稻茬里钻。插秧的老农递来碗新酿的米酒:“给根添点米香,梯田的土就认这个亲。”
消息顺着根道传回来时,小弹正给“九恒坛”旁的恒果苗搭竹架。他把米酒的醇香记在稻秆纸上,挂在续语架最密的枝桠上,旁边系着束刚割的稻穗:“让根知道,那边有会转的镜子(水车),还有会弯腰的云(稻浪)呢!”高原的雪线兔叼着块红景天根,往根道的竹管里塞,像在给梯田的根捎点山的清。
周阿婆把梯田的新米、高原的酥油、海岛的海菜、草原的奶豆腐、雨林的野果、沙漠的椰枣、海边的海带、山里的灵果、城里的面粉、青竹山的兰草籽,蒸了锅“十全糕”。糕在竹屉里鼓胀起来,米香裹着酥油的醇、海的鲜、果的甜,像把十地的烟火都蒸成了一团暖。“给插秧的人垫垫肚,”她往竹盘里盛糕,“让他们知道,梯田的根和咱们的根,早通过稻浪的声缠成了团。”十只“代表兔”(白、灰、海兔、沙兔、绒毛兔、雪兔、竹兔、黑兔、雪线兔、梯田的灰毛兔)蹲在竹筐旁,灰毛兔啃着带米香的糕,尾巴拍打着地面,引得其他兔子围着它蹦,像在学稻浪起伏。
林欢和阿澈带着浸了米酒的稻秆席,往梯田去。他们把席铺在水车旁的田埂上,席上编着十地的根纹,最中间用稻壳拼了个“丰”字,水车一转,字影就在水里晃,像给根指方向。“让根顺着水纹走,”林欢往席边撒了把灵果干,“甜混着米香,走得更欢实。”阿澈在席角系了串稻穗,风一吹“沙沙”响,“这是给根的秧歌,听见了就往稻穗里钻。”
先生在梯田的老樟树下,教孩子们写“丰”字的新解。他用稻穗在泥上摆:“‘丰’是‘三’横一‘竖’,‘三’是多,‘竖’是根,合起来就是根扎得深,收成就多,这才是丰的真意。”他指着那些带稻香的根须,“你看这根,在泥里能藏,在水里能润,因为它连着十地的力,知道弯腰的稻穗里,藏着所有地方的暖。”
十位绣娘(张婶、渔妇、城里妇人、青竹山姑娘、沙漠绣娘、雨林织娘、草原绣女、海岛渔妇、高原织母、梯田的农妇)合绣了幅“十野丰和图”。梯田农妇用稻秆编底色,其他人往秆里填绣:梯田的稻、高原的雪、海岛的浪、草原的羊、雨林的蝶、沙漠的驼、海边的船、山里的花、城里的街、青竹山的竹,最中心是条银根盘成的圆,圆里盛着十地的谷穗,像把所有的收成都拢在了一起。
货郎的“移动圃子”里,添了梯田的米酒
和稻穗挂件。他把米酒倒进万家圃的灵果酒坛,把稻穗挂在青竹山的兰草架上,走在田埂时,担子上总飘着首十地孩子合编的歌:“根儿长,过十江,你插我的秧,我摘你的桑,丰在一处是家乡……”
秋收时,梯田的根须终于顺着稻秆席爬到稻穗下,开出串像稻花的花——花瓣是米的白,花心是灵果的紫,花茎缠着高原的粉、海岛的蓝、草原的黄,像把十地的色都凝在了一串上。十地的孩子踩着稻茬来相会,在老樟树下铺开“十野丰和图”,图上的根纹竟和稻田里的真根须慢慢相扣,像把散落的珍珠串成了项链。
小弹摘下朵稻花,发现花心里藏着颗带米香的种子,种皮上印着十地的根纹。他把种子埋进“九恒坛”旁的土里:“这是根结的丰果,要让它长出能养着所有地方的根。”
先生站在花旁,看着十地的收成(梯田的稻、高原的青稞、海岛的鱼、草原的奶、雨林的果、沙漠的枣、海边的盐、山里的药、城里的布、青竹山的竹)在晒谷场上堆成小山,风过处,米香混着奶香、果香,像把十地的暖都酿成了酒。他忽然明白,“丰”不是堆成山的粮,是梯田的米能养高原的人,沙漠的枣能甜雨林的嘴,就像这稻花,在田里能开,插进沙漠的陶罐也能结果,因为根早就把十地的力,都聚成了一股生生不息的流。
傍晚分手时,孩子们在老樟树下埋了个“十丰坛”,里面放着十地的谷、米、果、盐、药、布、竹、奶、鱼、枣,坛口盖着块被稻穗磨亮的石板,石板上用十种文字刻着同一个词:“共享”。
夜里,蛙声绕着“十丰坛”唱,坛里的谷物“簌簌”响,像在说“分着吃啊,要共享”。十地的灯(梯田的煤油灯、高原的酥油灯、海岛的渔火、草原的油灯、雨林的萤光、沙漠的篝火、海边的桅灯、山里的烛、城里的电灯、青竹山的竹灯)都亮着,光顺着根道的方向漫,像在给彼此递着永不冷的暖。
第二天清晨,货郎又要赶路了,担子上挑着个装着十丰坛谷物的布包。“听说北边的森林里,猎户正等着根呢,”他望着翻涌的稻浪,“让根也尝尝松子的香。”
小弹蹲在“十丰坛”旁,看着新的根须正顺着根道往森林爬,像条缀满十地谷粒的银带。他拿起炭笔,在地上画了个圈——这次的圈,大得能装下整个天地间的生灵,圈里的每寸土地,都盖着个小小的牡丹章,章边的根纹,早已织成一张无边的网,把所有的暖、所有的丰、所有的家,都网在了一起。
风跟着货郎的脚步往北去,带着十地的共享,带着家的暖,像在给所有等待的生灵说:别急,根还在长呢,咱们的故事,只要还有一颗心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