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露还挂在灵果树的叶尖上呢,小弹就被石板下传来的“窸窸窣窣”声给弄醒啦。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蹲了下去,借着晨光一瞅,嘿,石板缝里竟然冒出了无数银亮的根须,正顺着昨夜阿澈梦里的结,朝着青竹山的方向“嗖嗖”地疯长呢,那模样,活像一群急着去赴约的小蛇。而且啊,两圃的根纹图也在石板上微微鼓了起来,描出的线条比先生用炭笔勾的还要清楚呢!
“阿澈!你快看!”小弹拽着刚睡醒的阿澈扑过去,指尖刚触到石板,就觉一股暖流传上来——根须缠结的地方竟带着温温的热,不像深秋该有的凉。阿澈伸手摸了摸,忽然想起先生说的“根有灵”,脸颊“腾”地红了,赶紧别过脸去看源碑,却见碑上的青苔不知何时蔓延开来,在“同源”二字周围织成了层绿绒绒的毯,连石缝里都钻出了细碎的白芽。
先生和画师的竹简被风掀开,新刻的字沾着露水发亮。万家圃这边写着“灵果落了满地,捡了一篮埋在根旁”,青竹山那边的字迹带着竹香:“野栗子熟了,孩子们串了草绳挂在枝头,等风捎给你们。”两卷竹简的边缘不知何时缠在了一起,是灵果树的细枝从窗缝钻进来,像系红绳似的打了个活结。
周阿婆端着早饭过来时,差点被门槛边的新绿绊倒——竟是几株兰草顺着根纹爬进了屋,叶片上还沾着青竹山的泥土。她笑着往灶膛添了把柴,念叨着:“这根啊,比人还急着认亲。”锅里的灵果粥咕嘟冒泡,香气混着青竹山飘来的野栗香,在屋里打了个转,从烟囱钻出去,和那边飘来的炊烟在天上抱成了团。
孩子们挎着篮子去捡灵果时,发现地上的根须已经爬成了细密的网,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踩着晒过太阳的棉絮。小弹的栗子手链不小心掉在地上,转眼就被根须缠成了个小网兜,里面还钻进来两颗青竹山的野栗子,壳上的笑脸被晨露润得更清晰了。
“快来看!”小石头举着个野栗子跑过来,壳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西边,“画师爷爷是不是在叫我们去青竹山?”孩子们顺着箭头望去,只见远处山口的风卷着落叶,在天上拼出条金黄的路,路边飘着无数兰草花瓣,像撒了把引路的星星。
先生乐呵呵地站在源碑旁,看着两圃的根须在地下欢快地交织成了一片金色的网——那是灵果和野栗的养分快乐地混合在一起,让根须披上了一层暖暖的光。他满心欢喜地翻开新的竹简,提笔轻快地刻下:“根在土里牵了手,人在风里找对了路,这日子呀,早就紧密相连啦。”
刻完字刚放下刀,就瞧见风呼呼地吹着,卷着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往青竹山跑去,灵果树的叶子“哗哗”响,好似在为他们呐喊助威。而石板下的根须,也顺着笑声的方向,又噌噌噌地长出了好长一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