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四月甲申日,刘宋皇帝封皇子刘子绥为安陆王。
皇帝不想权力都落在大臣手里,六月戊寅日,把吏部尚书一职分成两人担任,让都官尚书谢庄和度支尚书吴郡人顾觊之来干这活儿。同时还撤销了五兵尚书这个职位。
早年间晋朝的时候,散骑常侍这个官职那可是相当有分量,和侍中差不多;但后来这个职位变得没啥实权,选人的标准也越来越低。皇帝想重新重视这个职位的人选,就任命当时有名的文人,像临海太守孔觊、司徒长史王彧来担任。侍中蔡兴宗就跟别人说:“吏部尚书这个职位很关键很重要,散骑常侍却很清闲没什么事干,光改个名儿,却不改变实际情况,虽然皇上想让它变得重要起来,但人心哪能这么容易改变呢!”结果后来散骑常侍的人选还是不咋地,而吏部尚书依旧那么重要。孔觊是孔琳之的孙子;王彧是王谧哥哥的孙子;蔡兴宗是蔡廓的儿子。
裴子野评论说:“选拔官员这事儿难啊,以前的帝王就这么说,那都是老早以前的事儿了。按照《周礼》,选拔人才先是从学校开始考察,在乡里评议,再上报给六官,最后才推荐到朝廷。在汉朝的时候,先由州郡积累官员的政绩,五府举荐他们当掾属,三公再考察他们的优缺点,最后由尚书奏报给天子;一个人要经过这么多人考察,所以能选出有才能的人当官,很少有把事儿办砸的。到了魏晋,情况就变了,出的问题可多了去了。人心难测啊,有的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就跟山沟一样深不可测,就算通过言行去考察,都怕考虑不周全,更何况现在这么多官员,一下子就要凭一面之缘来决定,百官的选拔任用都由一个部门说了算,这下可好,歪风邪气就起来了,根本抑制不住。那些人一门心思往上爬,使劲儿巴结讨好,一点廉耻和忠厚的品德都没了;官员腐败,国家衰败,根本没法收拾。就算让龙当纳言官,舜来当皇帝,也不一定能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更何况后来选拔官员的人呢!孝武皇帝虽然把吏部尚书一分为二,但也没法回到周朝和汉朝那种选拔制度,这就跟朝三暮四没啥区别,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丙申日,北魏皇帝在松山打猎;秋天七月庚午日,前往河西。
南彭城有个叫高阇的老百姓,和一个叫昙标的和尚,用一些妖言蛊惑人心,还和殿中将军苗允等人谋划造反,想拥立高阇当皇帝。结果事情败露,甲辰日,这些人都被处死,死了好几十人。于是皇帝下诏整顿和尚群体,制定各种禁令,对违反的人严惩不贷;只要不是那种戒律精严、修行刻苦的和尚,都让他们还俗。但很多尼姑经常进出皇宫,所以这个制度最后也没能执行下去。
中书令王僧达,从小就聪明机灵,很会写文章,但为人放荡不羁,不受拘束。皇帝刚登基的时候,把他提拔为仆射,地位比颜竣、刘延孙还高。他觉得自己有才华、出身又好,当时没人能比得上,所以一两年内就想着当宰相。结果后来被调任护军将军,心里就很不痛快,觉得不得志,多次上奏请求外调。皇帝不高兴了,于是他的官职慢慢往下降,五年内换了七个职位,还两次被弹劾降职。王僧达既觉得丢人又心怀怨恨,他上奏表的时候,言辞忽高忽低,还喜欢议论时政,皇帝心里已经积攒了一肚子火。路太后哥哥的儿子有一次去拜访王僧达,直接坐到他的床上,王僧达让人把他抬出去扔了。太后知道后大怒,坚决要求皇帝杀了王僧达。正好赶上高阇造反,皇帝就趁机诬陷王僧达和高阇一起谋反,八月丙戌日,把他抓起来交给廷尉,最后赐死。
沈约评论说:“君子和小人,是对人的一种分类称呼,遵循道义的就是君子,违背道义的就是小人。所以姜太公从屠夫和渔夫的身份被起用成为周朝的太师,傅说从筑墙的苦役成为商朝的宰相,只要是人才,哪怕出身低微也能被重用。到了两汉时期,这种选才方式还没变:胡广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农民,最后做到了三公和宰相的位置;黄宪是牛医的儿子,却在京城很有名望,不像后来分成了两条道。魏武帝刚开始设立九品中正制,本来是为了评定人才的优劣,不是看门第高低。但那些中正官和世俗之人,跟着形势走,凭借家族背景互相攀比欺压;这样沿袭下来,就成了固定的制度。周朝和汉朝的做法,是让有智慧的人管理愚笨的人,魏晋以来,变成了以高贵的身份奴役低贱的人,士族和庶族的区别,就变得很明显了。
裴子野又评论说:“古时候,只要品德和道义值得尊重,不管是做小买卖的还是干啥的都能被任用;要是人不行,就算出身世族又有啥用!名门望族的子孙,也可能和普通老百姓没啥区别;士族和庶族虽然有区分,但本来也没有什么贵贱之分。从晋朝开始,情况慢慢变了,出身民间的奇才能在仕途上崭露头角;到了晋朝末年,就只看重门第了。从那以后,三公的儿子就看不起九卿的家族,黄门侍郎和散骑常侍的孙子,就不把县令、县长的家当回事儿;互相之间骄横自大,为了一点小事就争来争去,只看门第,不管有没有才能。像谢灵运、王僧达这种有才华但轻狂浮躁的人,要是出生在寒门,估计早就栽跟头了;再加上他们仗着家族的庇护,招来灾祸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