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兰在午夜被女皇急召入宫。
她捧着账本穿过烛火摇曳的长廊,突然被拽入阴影——女皇诺澜竟在此处等她。
“他们背叛我,”女皇声音沙哑,死死抓住侄女的手,“连侍卫长都参与了叛乱。”
洛兰冷静翻开账本:“金库出入账目有异常,军费支出重复记录三次。”
女皇情绪崩溃:“我信任过所有人……”洛兰轻轻抱住颤抖的姑姑:“所以从现在起,只信我。”
话音刚落,窗外骤然爆发出刺眼亮光。
午夜十二点的皇宫,像个巨大冰冷的石棺。
洛兰·冯·克劳迪乌斯快步走在通往女皇私人书房的冗长回廊上。脚下光滑如镜的黑曜石地面倒映着墙壁两侧摇曳不定的烛火,将她的影子拉长、扭曲、又缩短,再拉长。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龙涎香熏香,丝丝缕缕,甜腻得几乎令人窒息,更深处却隐隐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铁锈味的寒意——那是恐惧和猜忌发酵的味道,是权力旋涡中心特有的气息。她怀里抱着的几本硬皮账册,每一个棱角都硌着手臂,沉沉坠着,如同抱着帝国财政千疮百孔的心脏。
距离平定旧贵族那场险些翻天覆地的叛乱,才仅仅过去三天。三天!空气中硝烟味尚未散尽,血腥味仍萦绕在宫廷的缝隙里,胜利的短暂松弛感还未来得及在任何人脸上真正浮现,帝国的根基却仿佛已再次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裹紧身上厚重的天鹅绒披风,试图抵御这深宫中渗入骨髓的阴冷,脑中飞速盘算着女皇诺澜此刻深夜急召的真正意图。是关于那笔紧急拨付给南部灾区的粮款?还是关于旧贵族抄没资产的清算遇到了新的阻力?亦或是…又有新的毒蛇从阴影里探出了头颅?税收账册上那个微小但顽固的异常数字,那个关于某种特殊魔法矿石交易税费的、几乎被忽略的“小数点后两位的跳跃”,毫无征兆地再次刺入脑海,带来一丝不祥的预感。
就在她即将穿过回廊一处最为幽暗的转角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侧后方的阴影里袭来!冰凉、坚硬如铁钳般的手指死死扣住了她毫无防备的手腕,巨大的力量带着不容抗拒的凶狠,粗暴地将她整个人狠狠拖进了那个没有任何光线的角落!怀中的账册哗啦一声散落在地,几片羊皮纸页滑出,在冰冷的地面上摊开。
洛兰心脏骤然停跳,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属于周明灵魂深处那根警惕的弦在疯狂嗡鸣示警——刺杀?残余叛党的反扑?冰冷的杀气几乎穿透肌肤!她猛地吸气,左手本能地摸向腰侧——那里没有枪,只有一柄镶嵌着家族纹章的礼仪匕首,聊胜于无。
“别动!”一个极度压抑、嘶哑到几乎破碎的女声紧贴着她的耳廓响起。那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气息灼热而混乱地喷在她的颈侧皮肤上,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这声音……
洛兰紧绷的身体猛地一僵,借着转角外微弱摇曳的烛光勉强看清了抓住自己的人——不是刺客!
是女皇诺澜·冯·克劳迪乌斯!
她的姑姑,星辰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此刻像一个走投无路的困兽,全然不顾帝王的威仪与体统。她那身象征至高权力的紫金色丝绒长裙歪斜着,领口的宝石扣子甚至崩开了一颗;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灰色长发散乱地垂落几缕在苍白如纸的脸颊旁;那双总是蕴含着冰冷威严与洞察力的蓝灰色眼眸,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瞳孔深处是翻滚的、几乎要将她自己吞噬的怒火与……绝望。
“陛下?!”洛兰脱口而出,声音因震惊而发紧,试图稳住身形。
“他们背叛我!”女皇诺澜的手依旧死死钳着洛兰的手腕,力道之大,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隔着衣料嵌入洛兰的皮肉,“所有人!洛兰…所有人!”她声音里的绝望如同深渊刮出的寒风,“连他…连里奥!我的侍卫长!他跟了我二十年!二十年!”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血沫的腥气,“他竟然…他竟然是‘渡鸦’埋在我身边最深的一颗钉子!今天下午…就在离我书房不到一百步的偏殿,他想趁我独自休憩时动手!他的心腹…当场…当场被抓获了…”
“渡鸦”——那个蛰伏多年、在旧贵族叛乱中若隐若现、最终被洛兰揪出部分线索的隐秘组织,其触角竟然早已穿透了帝国的心脏,连女皇身边最信任的侍卫长都成了他们的人!这已经不是刺杀,这是对整个帝国神经中枢的精准捅刀!难怪女皇会如此失态!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洛兰的心脏。侍卫长里奥,那个沉默寡言、如同磐石般守护了诺澜二十年的男人……竟然……洛兰眼前闪过他永远忠诚挺直的背影,胃里一阵翻滚。
“冷静,陛下!”洛兰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声音极力维持着一种奇异的平稳。她没有被这份绝望传染,周明灵魂深处那个习惯在数据风暴中保持绝对冷静的金融分析师本能地占据了上风。手腕上的剧痛提醒着她此刻的处境,女皇的情绪濒临崩溃,整个宫廷都处于极度危险的悬崖边缘。她不能乱,一丝都不能乱!
“证据确凿?”洛兰的声音清晰得近乎冷淡,目光锐利地直视女皇那双混乱的眼眸,试图用理智拉住这头濒临疯狂的母狮。
“人赃并获!他指甲缝里还藏着特制的微型毒针!涂抹的就是‘渡鸦’标记的‘夜莺啼血’!书房暗格里有他这些年传递消息的记录!”女皇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他供出了一部分名单…名单上的人…已经连夜控制…但这只是冰山一角!”她猛地松开洛兰的手腕,转而死死抓住洛兰的双臂,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像一个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洛兰!我的宫殿!我的身边!到底还有多少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我?我还能信谁?我还能信谁?!”最后的质问几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哀鸣,泪水终于冲破了强装的堤坝,在她布满血丝的眼眶边缘蓄积、滚落。那不再是帝国女皇,只是一个被至亲背叛碾碎了所有信任的中年女人。
豆大的泪珠无声地砸在黑曜石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那卑微的液体,竟比任何鲜血都更具冲击力,瞬间撕碎了洛兰心中最后一丝名为“君臣”的距离感。她看着眼前这个崩溃的、脆弱的、被生生剥去了所有权力铠甲的女人——她唯一的血脉亲人。
一股古老而深沉的血脉力量冲垮了周明纯粹理性的堤坝。洛兰没有丝毫犹豫,向前一步,张开双臂,将这个颤抖不止的帝国统治者,这个曾经庇护过幼年洛兰的姑姑,紧紧地拥入怀中。动作甚至带着一丝笨拙的僵硬——周明记忆深处,从未有过如此拥抱他人的经验。但这拥抱的力度却是坚定而温暖的,像一道屏障,试图隔绝那彻骨的背叛与冰冷。
“嘘…没事了,陛下…没事了。”洛兰的声音低沉下去,贴着女皇冰凉汗湿的鬓角,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生疏的温柔,“您还有我。”她轻轻拍抚着女皇剧烈起伏的背脊,感受着那身昂贵丝绒下紧绷的肌肉和骨骼清晰的轮廓,“所以从现在起…”洛兰微微松开怀抱,双手捧住女皇泪水纵横的脸庞,迫使那双绝望混乱的眼睛直视自己。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磐石落定、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一个字一个字戳进女皇的耳膜和心脏:
“只信我。”
烛火的光芒在洛兰眼中跳跃,那双继承了克劳迪乌斯家族血脉的深邃眼眸里,此刻没有任何谄媚,没有算计,只有一片近乎冷酷的清澈和一种磐石般的决绝与担当。如同风暴眼中唯一静止的坐标。
“只信我。”这三个字,像一把沉重的钥匙,铿锵有力地旋开了诺澜心中那扇被背叛冰封的绝望之门。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女皇诺澜的哭泣戛然而止。汹涌的痛苦与混乱在那双被泪水冲刷过的蓝灰色眼眸深处疯狂搅动、沉淀,最终被一股更强大、更蛮横的本能力量强行压制下去。那力量来自于流淌在她血脉中的克劳迪乌斯家族意志,来自于二十余年高踞权力巅峰磨砺出的钢铁神经。泪水依旧挂在睫毛上,但她的下颌线条已重新绷紧,如同淬火后的冷钢。那双刚刚还盛满脆弱泪水的眼睛,瞬间冻结、收缩,锐利得如同刀锋新开的刃口,直直刺入洛兰的眼底。
“只信你?”诺澜的声音沙哑冰冷,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巨大压力砸落。她猛地挣脱洛兰的搀扶,挺直了腰背,帝王的气势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填满了狭窄的转角阴影。她弯腰,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一把抄起散落在地上的几本账册中最厚的那本黑色硬皮封面的——正是帝国金库核心出入总账。沾了点尘土的书页被她粗糙地拂拭。
“好!”女皇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攥着账册,“那就用事实告诉我!洛兰·冯·克劳迪乌斯!告诉我,帝国这具流血的躯体里,除了背叛的毒牙,还有哪里在溃烂?!”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锁住洛兰,“你深夜带来的,不会只是无用的安慰吧?”
那目光穿透一切,带着审视,带着孤注一掷的逼迫。
悬着的心落回实处,洛兰甚至感到一丝奇异的放松——这才是她熟悉的模式,冰冷、直接、基于逻辑和证据的碰撞。比处理崩溃的情绪要“舒适”得多。
“当然不是安慰,陛下。”洛兰的声音彻底恢复到平日的冷静高效,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波动。她迅速蹲下,将其余散落的账册一一拾起,动作快而精准。然后从女皇手中接过那本厚重的核心总账,熟练地翻动书页。泛黄的厚实纸张在冰冷的空气中发出急促的哗啦声。
她的手指最终停在中间偏后的一页,指尖精准地点在几行记录上。“请看这里,上月十七日。”洛兰的声音如同精密仪器在读表,“帝国中央金库,支出项:帝国‘黑曜石’第二、第三军团季度军饷及装备维护费,总额三百七十二万金鹰币;接收方:军需后勤总署。”
烛光下,那行字迹清晰而冰冷。
洛兰的手指没有丝毫停顿,刷地又向后翻过几页。“再看这里,上月二十五日。支出项:‘黑曜石’第二、第三军团紧急战备物资补充费,总额三百七十二万金鹰币;接收方:军需后勤总署。”她的指尖重重敲在几乎完全相同的数字上。
“还有这里!”她又飞快地向前翻回数页,指尖落在一个日期更早的位置,“上月九日!支出项:帝国‘黑曜石’军团特别轮换安置津贴,总额三百七十二万金鹰币;接收方:帝都戍卫司令部下属后勤协调处!”洛兰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剑,“陛下,短短半个月内,同一笔三百七十二万金鹰币的巨额款项,以三个不同的名目,在帝国最重要的核心金库总账上,被重复提取了三次!接收名义部门不同,但最终流向的终极指令签名……”洛兰的手指猛地戳向账页最下方那个龙飞凤舞、带着独特卷尾的签名烙印——那是一个洛兰从未在金库文件上见过的名字,“都是这个‘杰拉尔德·冯·霍夫曼’!帝国财政部的记录官?他哪来的权限连续三次调动金库核心储备?!”
烛火的微光跳跃在账页上,那三个刺眼的“三百七十二万”如同三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在女皇眼中。重复记录?同一笔巨款,被同一个幽灵般的人物,在帝国最核心的账本上连续三次“合法”地提走?!这根本不是贪腐,这是一场针对帝国血脉的公开吸血!每一次提取,都意味着帝国庞大的战争机器某个关键齿轮失去了一次润滑,成千上万士兵的口粮袋里少了一块黑面包!诺澜脸上的每一丝血色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岩浆即将喷发前的铁青色。她劈手夺过账册,指尖因暴怒而剧烈颤抖,几乎要将那坚硬的牛皮封面抠穿!呼吸粗重得像一头受伤的母狼。
“杰拉尔德·冯·霍夫曼……”女皇咬着牙,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一个记录官?谁给他的狗胆!谁在背后撑腰!”滔天的怒意在她眼中汹涌,几乎化为实质的火焰,但在这怒火的核心,却冻结着一丝更深邃、更刺骨的寒意——这胆大包天的手段,这精准绕过层层监管的操作,绝非一个记录官能独立完成的!这背后必然有一个庞大、精密、且扎根于帝国权力核心深处的网络!这个网络的触角,甚至可能已经超越了刚刚揪出的“渡鸦”!
“不止如此,陛下。”洛兰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静得像在分析一组报表,“这三笔支出对应的实物调配记录,同样存在巨大的时间和数量偏差。账面上显示划拨的军粮和盔甲,大部分并未按批次进入指定的军团仓库。更有趣的是……”她迅速抽出另一本相对薄一些的羊皮册子,翻开其中一页,“就在这三笔异常支出发生的同期,帝国西北边境,靠近‘荒石峡谷’的几处早已废弃多年的小型军事要塞……”
洛兰的手指在另一份军备调动简报的模糊记载上划过:“……这里记录着有‘非官方标识的大型运输车队’频繁进出,并且‘峡谷内夜间有异常规模的光源活动’。当地巡逻队上报过,但被戍卫司令部以‘流民走私团伙’的理由草草驳回。”她抬眼,目光如冰冷的探针,“结合金库这笔巨款的去向不明,陛下,我有理由怀疑,有人在帝国眼皮底下,用我们的金子,组建一支隐藏的军队!地点,就在荒石峡谷!”
荒石峡谷!那片被诅咒的、鸟兽绝迹的险恶之地!易守难攻,远离主要交通线和监察视线,简直是藏污纳垢、豢养私兵的绝佳巢穴!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开女皇混乱的思绪!
“哈!”女皇诺澜猛地发出一声短促、冰冷到极致的笑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滔天的杀意,“卡斯帕!卡斯帕·冯·霍亨索伦!”那个北方铁血大公的名字,被她嚼碎了吐出来,“他的领地正好毗邻荒石峡谷!他手下那群‘北境咆哮’佣兵团,这几年借着剿匪的名义大肆扩张,胃口从来就填不满!除了他,谁能有这种胃口吞下这么大一块血肉?谁能在西北边境拥有如此便利的调动能力?!”
霍亨索伦家族!这个盘踞帝国北方、如同毒瘤般贪婪且桀骜不驯的军事豪门!他们与皇室克劳迪乌斯的关系,历来只有冰冷的铁与火!旧贵族叛乱的余烬尚未冷却,他们竟迫不及待地再次伸出爪牙,而且手段如此隐秘狠毒!女皇眼中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她猛地攥紧拳头,指关节发出一串令人牙酸的爆响。
“陛下,”洛兰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当务之急,是立刻封锁消息,秘密控制住财政部那个‘杰拉尔德·冯·霍夫曼’!他是目前唯一能顺着藤蔓摸到霍亨索伦大公身上的活线索!同时,必须派出绝对忠诚且精锐的力量,以最快速度潜入荒石峡谷,查明真实状况!时间拖得越久,那颗毒瘤就长得越大!”
“啪!”一声脆响!厚重的总账本被女皇狠狠拍在冰冷的墙壁上,扬起细微的尘埃。“来人!”她厉声喝道,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瞬间打破了回廊的死寂。
话音未落,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立刻从前方的黑暗中响起。两名身着黑甲、身姿挺拔的年轻皇家近卫应声从拐角阴影中大步走出,他们的铠甲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岩石般的忠诚和警惕。显然,女皇虽然情绪失控,但基本的护卫力量并未远离。
“传令!”
女皇诺澜的命令如同冰雹般砸落,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雷霆之力:
“第一,即刻秘密逮捕财政部三级记录官杰拉尔德·冯·霍夫曼!他若反抗,格杀勿论!押入皇宫最深地牢,我要亲自审问!记住,要绝对隐秘,走‘暗渠’,若走漏一丝风声,唯你是问!”她冰冷的手指猛然指向其中一名近卫。
“第二,”她的目光如淬毒的箭矢射向另一名近卫,“持我‘血鸦’密令,立刻前往‘夜枭’驻地,命令夜枭指挥官费恩·瓦尔特亲自挑选最精锐的十人小队!全副武装,配备最高等级的侦查和隐匿装备,目标——荒石峡谷!给我一寸一寸地搜!我要知道里面到底藏了多少只老鼠,囤了多少块金子!我要在一周之内,看到他签名的详细报告放在我的书桌上!行动级别:鸦眼最高!”
“遵命!陛下!”两名近卫同时单膝跪地,右手重重捶胸,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随即没有丝毫拖沓,如同两道融入黑暗的影子,转身疾步消失在长廊的尽头。脚步声迅速远去,留下更深的寂静。
“‘夜枭’出动,加上费恩亲自带队……”女皇紧绷的下颌线条稍微松动了一丝,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决绝之后的冷静,“希望还来得及。”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重新落到洛兰脸上,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劫后余生的余悸,有对眼前这份冷静支撑的感激,更多的是沉重的托付。“洛兰…”她的声音沙哑低沉,“金库的窟窿…”
“陛下,”洛兰干脆地接口,思路清晰无比,“当务之急是止血。我建议:立刻暂停帝国中央金库所有超过十万金鹰币以上的非紧急支出审批,由您和我双签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