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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编民间故事大杂烩 第1138章 掌纹云

相州城,也就是后来的安阳,自古就是个热闹地方。城南有座文峰塔,城北有条洹水流,城里城外,熙熙攘攘,什么奇人异士都有。咱们要讲的,就是这么一位奇人。

这位先生姓马,单名一个“周”字,没人知道他从哪儿来,只知道他在相州城的南街角支了个小摊,摊上不摆龟甲铜钱,也不挂八卦命盘,只放了一把磨得油光水滑的竹躺椅,旁边立着个木牌,上书三个大字:“看云斋”。

看什么云?天上的云吗?不是。马周看的,是一种叫“掌纹云”的东西。

据他自己说,每个人头顶都飘着一团独一无二的云气,那云气的形状、颜色、厚薄,就跟人的掌纹一样,记录了一辈子的命运祸福。寻常人肉眼凡胎,自然是看不见的,唯独马周,天生一双“云眼”,能看得清清楚楚。这“掌纹云”若是浓郁饱满,色彩鲜活,那人必定是鸿运当头,身体康健;若是云气稀薄,颜色黯淡,恐怕就是时运不济,要多加小心了。而最要紧的是,当这团云彻底消散,化作虚无的那一天,就是这人阳寿尽头的日子。

这说法玄乎得很,一开始,没人信。大家觉得马周不是个疯子,就是个江湖骗子,想出这么个新奇的由头来骗钱。

可日子一长,事情就变得不对劲了。

城南的张屠户,五大三粗,一顿能吃三斤肉,喝一坛酒。一天他喝高了,路过马周的摊子,非得让他看看自己的“掌纹云”。马周眯着眼,抬头在他头顶上瞧了半天,叹了口气说:“张大哥,你这云,看着黑沉沉的,像是要下暴雨,三天之内,怕是有一场血光之灾啊。”

张屠户哈哈大笑,指着马周的鼻子骂道:“放你娘的屁!我张一刀在相州城混了二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血光之灾?我天天见血!”说完,扬长而去。

结果第二天,张屠户在肉铺里剔骨,不知怎的,脚下一滑,手里的剔骨刀没拿稳,直直就扎进了自己的大腿。血流了一地,虽然没要了命,也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这事儿一传开,大家对马周就多了几分敬畏。

真正让马周名声大噪的,是李员外家的事。

李员外是相州城的首富,家财万贯,就是有个心病——他唯一的儿子李文秀,年方二十,长得一表人才,却整天病恹恹的,请遍了名医,吃了无数名贵药材,就是不见好。李员外听说了马周的事,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备了厚礼,把马周请到了府上。

马周进了李文秀的卧房,屋里药味熏人。他走到床边,对着李文秀的头顶看了半晌,眉头先是紧锁,然后又慢慢舒展开来。

李员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问:“马先生,犬子他……”

马周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员外,令公子的病,根子不在身上,而在心里。”

“心里?”

“是。”马周指着空中说,“公子的‘掌纹云’,我看了,本该是龙腾虎跃的贵人之相,可现在却灰蒙蒙一片,像被大雾罩住了,一丝生气都没有。这说明他心里有郁结之气,堵住了生机。这病,药石无医。”

李员外急了:“那……那可如何是好?求先生指点迷津!”

马周沉吟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公子是不是有什么想做却做不成的事?或者有什么想见却见不到的人?”

一句话点醒了李员外。他想起来了,儿子前些日子跟一个唱戏的丫头走得很近,后来被自己知道了,觉得有辱门风,硬是把那丫头赶出了相州城。从那以后,儿子的病就一天比一天重。

李员外赶紧派人去打听,费了好大劲,终于在邻县找到了那个叫小翠的戏子。把小翠接回来那天,李文秀原本已经昏昏沉沉,一听到小翠的哭声,竟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两人一见面,抱头痛哭,把心里的委屈和思念都说了出来。

说来也怪,从那天起,李文秀的病,一天比一天好转,不出半年,竟然能下床走路,跟好人没什么两样了。李员外对马周感激涕零,送了他一千两银子。马周只收了一百两,说:“我看的不是病,是云。云散了,病自然就好了。这钱,就当是给公子冲喜的。”

从此,“看云斋”马先生的名声,在相州城算是彻底响了。找他看云的人络绎不绝,有想看前程的,有想问姻缘的,马周来者不拒,收的钱也看人给,富人多给点,穷人就算了。他总是眯着眼,慢悠悠地说着云的故事,仿佛在解读一部部无字的天书。

马周的生活,就像他摊前那棵老槐树的影子,平静而规律。每天上午看云,下午就躺在竹椅上,喝着粗茶,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他看每个人的头顶,有的云如骏马奔腾,有的云如小桥流水,有的云绚烂如晚霞,有的云清淡如晨雾。他看着这些云,就像看着一出出人间悲喜剧,心里头有说不出的滋味。

他见过一个年轻人的“掌纹云”从无到有,从暗淡到明亮,知道那孩子要时来运转;也见过一个富商的“掌纹云”从金碧辉煌变得乌云密布,知道他家道中落的日子不远了。他从不点破,只是默默地看着。因为天机不可泄露,他能做的,只是在别人问起时,给一些若有若无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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