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为二合一正文，今天晚上会额外发布一篇番外。）
总长正站在一架移动阶梯上，翻找那款今晚被自己随机翻到了牌子的茶包。
“额……不了总长，您自己喝就好。”何福略带叹气地说。
不得不说，总长的房间并不特别宽大，反而略微紧凑。
除了一面茶架之外，几台错综的书架占据了几乎全部的空间。
这里的书有书本印刷的，还堆砌着卷轴式的，最新的书架一角被装上了许多吊环，上面挂着不少玉简。
玉简的书籍能够大大节省空间，对于灵修来说阅读起来也十分方便，但在这里却占据了最少的数量，可见总长对于纸质和卷轴类的青睐。
估计如果不是因为放不下，他都不会让玉简制的书进来。
与之对应的是，房间的采光非常好，四面墙中，两面都是玻璃的，除此之外天穹也足足有一半是玻璃，这间房间正好有一个错位的设计，总长上任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把它的天花板和其中两面墙改装了。
玻璃天穹还被开出了一扇天窗，下方放着古朴的书桌。
只要见到这幅情景的人就能想到，总长会在阳光和煦的下午打开天窗，泡上钟爱的茶叶，在书桌前阅读自己喜欢的书籍。
茶香、鸟鸣，还有书卷的触感，虽然何福知道，这个总长曾经可是无比浪荡。
想到这里，何福摩挲起下巴来，他觉得司道监这里应该是不会有鸟类进来的……吧？
不过玻璃天穹上还吊着许多圆环，分布在整个房间，不知道总长弄这个来是干嘛的。
“嘿！小何福，快快！帮我挪一下梯子！”总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什么？”何福一愣。
“往左边，我要拿那款茶叶。”
何福皱了皱眉头，走到梯子旁，不过他并没有挪动梯子，而是自己飘了起来。
他飘到总长指的位置，取出一个古铜色茶盒。
“这个？”
“不不不，旁边，还要左边。”
“这个？”
“下面一格。”
“这个？”
“给我，我看看。”
何福把茶盒递了过去。
“没错！就是这个！”总长欢快地走下梯子。
总长身材修长，比何福还要高出一些，明明上了年纪，但看上去极具生命力。
他与何福修行导致的白发不同，总长是因为太老了。
他穿着靛青短衬，袖口绣着鎏金纹路的符文。
总长一边忙活一边快乐地讲解道：
“这是‘月影凝香’，属于白茶的一种。”
“它的茶叶只能在满月夜采摘，茶芽泛银光，冲泡后杯中浮出月晕般的光纹。”
“传说由山鬼泪水浇灌，饮后三日内能听懂雾月夜枭密语。”
“哈，我倒是喝了很多次，可惜一直没能发挥作用，倒不是因为它和传说不符，是因为现在找不到活着的雾月夜枭啊！”
何福惋惜地说：“那真是遗憾。”
“唉，是呀，这种茶叶需要采茶人赤足踩过浸过朱砂的露水，且必须是被槐树精标记的‘夜行人’才能触碰茶芽。”
“据说它还有一种姊妹茶叫做‘血月茶饼’，是用狐妖渡劫时褪下的皮毛包裹发酵。”
“狐妖是很方便，回头我们可以薅妲妲的。可惜我到现在还没找到能制作这种茶的人。”
何福轻轻点头：“会找到的。”
话音刚落，清脆的倒水声传来，总长已经沏好了茶叶，并将其中一杯递给了他。
何福接过来低头一看，果然杯中浮出月晕般的光纹。
他不自觉地抬头透过玻璃幕墙看向天空，但今晚没有月亮。
“尝尝。”总长对着他点头，然后就自顾自呲溜喝下一口，满脸陶醉。
何福轻轻吹动杯中水面，月光泛起涟漪。
这时总长已经找了张椅子坐好，椅子旁边放着他的榆木手杖。
“怎么样？”总长期待地问。
“嗯！很香，完全没有茶叶的苦涩，就像……”何福眯着眼，试图努力描述这种口感。
“就像精灵树的树汁？”总长微笑地问。
“对对对！总长您也偷喝过？”何福频频点头。
精灵树是精灵族的图腾树，每十年，他们一族都会围绕部族的精灵树举行盛大的祭拜和舞会。
精灵族人喜欢带有刻着树木的胸章，那原型就是精灵树。
寻常人别说喝树汁了，摸都不让摸。
“什么叫偷？我那是正大光明的！”总长理直气壮。
“什么？！他们还让你去精灵树榨汁？！”何福惊呆了，他也拉了张椅子坐下，准备吃瓜。
他心说，不愧是司道监西部总部的总长，在精灵族待遇就是不一般。
“那倒不是，我是在他们办篝火晚会的时候正大光明割开树皮喝的。”总长的语气弱了下来。
“……”
何福用一种看着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嘴里已经说不出来话。
“当然了，我是蒙了面的，事后被皇族护卫队追杀了几个月。”总长耸耸肩。
“就为了一口树汁？”何福有些无语。
“怎么可能是一口，我装了整整一瓶！精灵树又不止一棵，其实被我隔开皮的那棵树反而没喝到多少树汁。”
“但他们追击的我时候，我提前在别的树上插了管子，等我一割树，所有精灵都来追我了，嚷嚷着要杀了我，他们反而忽视了检查其他树。”
总长得意地说。
“那应该是段十分难忘的回忆。”
何福知道总长是这个调性，但听到这些事迹还是不免一哆嗦。
他又举杯喝了口茶，喝前瞄了眼水面，就好像这是总长割来的精灵树树汁。
“当然！其实我现在还对追击我的那位女精灵记忆犹新，她是皇族护卫队的小队长之一，她的耳朵尖又长，皮肤水嫩白皙，那是高阶精灵的象征。”
“在所有高阶精灵当中我唯独对她念念不忘。”
总长唏嘘起来。
“您不会现在还想着泡她吧？听说精灵那方面的欲望并不强烈。”何福惊讶地看着他。
“当然要！”总长一拍桌子，露出理所当然的神色，“我后来打听到了她的名字，她叫丹·费怡，现在已经是一名皇族卫队的大队长了。如果不能和她那傲人挺拔的身材亲热，我会死不瞑目的！小何福。”
何福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接了，他想着总长以往没有这么奔放啊，难不成这茶还带有亢奋作用？
“对了，你们是怎么溜到精灵族去的？”总长问道。
何福回忆起来：
“那是楚南华师兄带我们去的，当时一行还有田清宇、王嫣、塔佐娜他们。”
“噢~楚南华那小子我知道，你们倒悬山出了名的‘废物’，据说整天游手好闲，快两百多岁了，现在还是个弟子身份。”总长笑道，“不过我挺欣赏他的，他和我一样是个混球，混球和混球之间惺惺相惜。”
“田清宇、王嫣、塔佐娜，也都是响当当的年轻人了。据说塔佐娜前不久立了军功。”
“是的，塔佐娜是布拉族，她现在在神臂营里面担任参将。”何福点头。
“布拉族也是森林部落。擅长射击，他们棕色的皮肤和野性的身材也是令人心驰神往呢~”总长悠悠地说。
“嘿！总长，要不我们谈点正事吧？这大晚上的和你聊这些我总觉得有些不安。”何福有些炸毛，他不想这个老家伙把念头打到自己的伙伴塔佐娜身上。
“正事？其实没什么正事，情况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今晚叫你来就是聊聊天，反正你要做述职报告，可我不想太正式。”总长撇了撇嘴，“这样还可以帮你做做战前疏导。”
“一定要打吗？非要在这个时候？”
“当然要，我们对于妖怪的容忍已经降到了零，妖盟那边也看不下去了，所以干脆两边同时开工，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些妖怪全部铲除干净。”
“可那是几十亿只妖怪，您知道的，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妖怪从妖域那边窜进来，防线还没补齐。”何福担忧地说。
“补不齐的，已经补了两个月了也没补齐，边疆那么长，所以干脆主动出击！”总长挥了挥拳头。
“可……可怎么找到它们呢？您都说了地广人稀。”
“这就要感谢你们倒悬山了，最强的器灵已经蓄能到现在，再过一个月，各大军团准备完毕，器灵会扫描整个西部，对它们全部进行‘标记’，然后第七军团、第八军团、关宁军团以及各地的屯驻军团还有司道监全军出击！”
何福惊呆了：“一个月？也就是说几大军团的筹备只花了三个月？”
“谁说不是呢？军方可忙惨了这回，其实这个方案第一时间就摆上御前了，否则陛下怎么会让南宫家重新回到西域。”总长抿了口茶。
“是呀……”何福摇了摇头说道：“文官集团对南宫家的限制太大了，如果不是这样的事情，陛下也没办法帮他们回来重掌兵权。”
“哈哈，小何福，谁又知道当初陛下将南宫家留在南域不是出于本意呢？”
“陛下和南宫将军情义深厚，南宫家有从龙之功。”何福给出了最有力的证据。
总长这时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嘘……圣心如渊。”
“那就说说叛徒的事情，既然各大军团要针对妖怪，我们也有充足的人力来搜捕内奸了。”何福凝重地说，“大宣朝已经几千年没有遇到‘妖怪之变’这样的灾难了，现在妖族已经炸了锅，他们认为这件事情是我们干的。还有泗水乡的事情，竟然有人要抓捕地灵，您知道情况的话应该清楚，对方大概率就是司道监内部的人。他们调走了调查专员们，还挑了个阵师不在泗水乡附近的时候。”
“没有多余的人手。”总长依旧淡定，他耸了耸肩，“所以你觉得我们能做什么呢？妖怪暴走的事情已经让妖族和我们在西部都已经忙不过来了，泗水乡的事情你也知道，对方把这事做得很干净，我们没有找出来尾巴，就算增派人手也不会找出尾巴。”
“我们至少应该预防对方夺取其他的地灵！”何福激动地说。
“最新的消息，东边的亢金龙已经被收了。”总长淡淡地说。
何福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什……什么？”
总长双手捧着茶杯，看着水中月晕，轻声说，“你明白吗，这件事情已经不是西部的事情了，而且契约容易，收服并带走地灵却太难了，我问你，这事你能做到？”
“做……做不到。”何福呆呆地说。
“你当然做不到！地灵是上亿年才能形成的，从维度上讲它们比人族还要高阶，其中难度就像一条狗要把你驯成宠物！”总长迟疑了片刻还补充道：“还得是凡间的狗驯元泱界的你。”
何福问道：“额……那怎么办？”
“这事儿只有等朝廷处理。”总长歪了歪头。
“可这么久了，朝廷还没动静。”何福皱眉。
“你别急，再丢个七八只，朝廷动作就会快了。”总长打趣道，“反正一共有二十八只。”
“总长，这可一点都不好笑。”何福靠在椅子上，“那我们能做什么？”
“喝茶~”
眼看何福要开始毛躁，总长立刻站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激动，年轻人。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这你得学。”
总长站在玻璃落地窗前，轻轻说了句：“爆爆，帮我关灯。”
一只黑不溜秋的甲兽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它吊着天穹降下的圆环，像荡秋千那样靠近入门的位置。
“咔嚓。”
整个房间立刻黑了下来。
但玻璃窗外的绚烂夜景清晰了。
那是这座永不夜眠的城市，这里有永恒的繁华。
总长抿了口茶，看着夜景说道：
“小何福，很多事情，操之太急只会适得其反。我们都能感受到元泱界的滚滚暗流，但越是复杂的局势，你越应该把自己放到一个超然于全局的位置，这样才能洞若观火。”
“不同于真气境界的提升，修心是一辈子的事情。年轻人还需要成长，这也是我们这些老骨头暂时还能为国效力的原因。”
……
ps. 感谢 错落有致的夕妹妹 的“用爱发电”x1！！！
(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