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中的女子闷哼一声,就没了声息,不知死活。
这是天道的惩处,即使是仙神,也不可更改凡人命运。
这孩子本该死于今日,葬于狼腹,做个孤魂野鬼。
也是这晴天闷雷,惊扰到进山狩猎虎熊的李乾,马儿受惊蹄子乱踏,转了几圈,李乾安抚好马儿抬头想要辨认方向,就瞧见了那金光,觉得稀奇就带人去看看。
救下了即将死于狼口的孩子。
本该早夭的孩子活了下来,本该落于京中林家五姐儿林婍身上的鸾凤命格破碎,天命乱了,玉牌里的真灵连着被雷劈了三次。
是天道恼她外来仙神扰乱自己书写好的天命。
婋婋听见自己是被生父侧室派人拐了,才流落在外受了这些苦难,就问道:“那我……”想了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生父,就道,“那林大人是如何惩处那侧室的?”
提及这事儿,李乾就恼道:“林炜那厮不堪为人父,我查出了你身世后给林炜去信,叫他接你回家,他却跟我说什么命格不好,大事批命,你不宜居住在京芸芸,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他那侧室又有了身孕,他怕接你入京后,会牵扯出侧室谋划正室之女一事,死活不肯让你回去。”
闻言,小菊才明白为何李乾死活不让婋婋回到炜哥儿身边,想来是担心父亲不疼,婋婋日子难过。小菊气恼道:“炜哥儿如此糊涂的?那侧室呢,可还活着?”
“哼,怎么可能还让那毒妇活着,那去了信那毒妇必须死,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生下来后,就以命格不好妨碍父母为由,过继去旁支。”李乾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既然李炜说婋婋命格不好,那他小儿子命格也不能好,至于那五姐儿,林炜死也要保住对方,说什么都不肯将人过继出去。
李乾见此,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回去?万一林炜这个生父偏心五姐儿,薄待自己的婋婋怎么办?
他们表兄弟因着此事,在信里吵过许多次,即使小菊与曾百户多次提及让婋婋回京认祖归宗,李乾总是咬着牙不同意。
婋婋听了这些,心下有些难受,原来自己是不受生父喜爱的孩子。
好在阿爹喜欢自己,这般想着婋婋心里也不难受了,人总不能又要既要,要知足常乐才是。
见她很快就调节好心态,小菊心下满意,这个孩子是自己教导长大的,不论是心性还是人品都是上佳的。
李乾看了一眼婋婋,对小菊道:“我知道姨娘与阿娘的心思,但是我并不想婋婋掺和进这些事情中。”
小菊知晓他的心思,就问道:“那你对婋婋的未来,有什么打算?常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婋婋这样好的人品,你舍得她下嫁受苦吗?你舍不得。”
“即使舍不得,我也不愿意让婋婋嫁给哪位皇孙,即使那位皇孙是我的儿子。”李乾不容置疑道。即使是自己的儿子,李乾也信不过毕竟这几个孩子不是自己亲自教养长大的,他不清楚这些孩子的秉性,就不乱牵红线。
听他此言小菊就明了,自己之前跟婋婋说的话李乾都听见了,这才不经通禀就闯了进来。
“你信不过自己孩子,但你至少信得过自己了,与其将婋婋嫁到别家,至少在自己家没有人敢欺负她。你总疑我与你阿娘有别的算计,却不知我们活得久了,见过太多悲欢离合,现如今只想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小菊说出掏心窝子的话,李乾有些动容,是自己没考虑到姨娘与阿娘的想法,她们到底有了春秋,就改了心性。
李乾道:“姨娘且容儿子想想。”
一旁的婋婋不曾插话,对于婚事她没甚想法,在她看来不管是嫁谁,她都有本事过好自己的日子,只要男方人品不差,如胶似漆做不到,但举案齐眉还是行的。
小菊见李乾面色缓了,就对婋婋道:“这些事情不该你们女儿家听,你且回去休息,我与你阿爹再说说话。”
婋婋起身行礼:“那孙女儿先退下了。”
等婋婋离开后,李乾才道:“姨娘不该在婋婋面前提林家的,她心思细,回去只怕又要多思多想,林炜旁的都好在婋婋的事情上,就犯了糊涂。婋婋面上不在乎,但孩子哪有不期待父母关爱的?”就像自己,年幼的时候即使察觉到父皇不喜欢自己过于聪慧,但自己还是期待父皇的疼爱,这是孩子对父母本能的索取。直到后面,阿姐死了,自己才看透才不得不承认,原来这世上真有不疼孩子的爹。
李乾自己吃过这样的苦,就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吃这个苦,所以他对膝下每个孩子都饱含期待,可除了养女婋婋外,没一个孩子是在自己膝下长大的。所以,他先前一直打断姨娘的话,就是不想让婋婋知道生父的绝情。
小菊自是知晓他的心思,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瞒一辈子的,与其让孩子临了难受,不如让她早做心理准备。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就不容易受伤。
“你自己回去想想,想清楚了我就给你阿娘写信,让派人接婋婋回京,我想你父皇是愿意你与林家结为姻亲的。”这样的话就相当于李乾自断一臂,少了个得力的姻亲,以小梅对李二郎的了解,对方定然是乐意的。
李乾缄默许久,对小菊道:“姨娘我想回京。”
小菊惊讶:“你想清楚了?”
李乾点头:“儿子早就想清楚了,只是时机还未到。现如今京里想尽办法让我进京,那我就如他们所愿进京。”
“你当初说不夺权不进京,你真的想清楚了,现如今绝大部分兵权都在你父皇手里,你手里是有不少的兵权,但远远不够。”小菊提醒道。有些事情不能急,急了就容易功亏一篑。
李乾道:“姨娘放心,儿子已经思虑清楚了。姨娘这次要与儿子一起入京吗?”
“我若是进京,以你父皇在京中的眼线,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暴露身份。”小菊虽然心动,还是拒绝了。
李乾沉声道:“此事姨娘可以放心,最多三月姨娘就不用躲躲藏藏了。此次儿子要带着王泗安一起入京。”
小菊的眼眸瞪大,想到这话里的意思,心下忍不住激动:“你是说,你阿姐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