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远感到一阵恍惚。
他的一生——至少是他以为的这一生——突然被揭露为一场精心设计的模拟。
那些日日夜夜的奋斗，那些成功的喜悦，那些失败的痛苦...都只是一场实验的数据？
"何院长、老刘、张部长...那些人都是假的？"李明远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
【从技术上讲，他们是基于历史人物和典型人格特征构建的高度拟真AI角色。】系统回答，【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你与他们的互动、建立的情感联系，却是真实的。你的大脑感受到的一切，对你而言就是真实。】
李明远苦笑，"哲学问题，是吗？如果我感觉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
【在某种意义上，是的。】AI主脑平静地回应。
空间中突然出现了一段视频片段，是李明远和何院长一起熬夜解决爆轰透镜问题的场景。两人激烈讨论，挫折，突破，最后相视一笑的瞬间。
【这些情感和连接，是真实的人类体验。它们的价值不因为发生在模拟环境中而减少。】
李明远沉默了很久。
"那么，现在怎么办？实验结束了？我就这么...回到2070年？"
【不完全正确。】AI主脑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些许波动，【你现在处于一个关键的决策点。根据原定协议，你有三个选择。】
三个发光的选项出现在李明远面前：
【选项一：结束模拟，回到2070年的现实。】
【选项二：继续模拟，但保留当前记忆，知晓这是模拟环境。】
【选项三：继续模拟，清除此次觉醒记忆，回到1950年代继续"穿越者"的身份。】
李明远瞪着这三个选项，完全懵了。
"等等，这是什么狗屁RPG游戏吗？我还能选择剧情走向？"
【这是实验协议的一部分，由你自己设计。】AI主脑回答，【你认为，无论实验结果如何，测试者应该有选择的权利。】
李明远沉默了，他看着那三个选项，大脑一片空白。如果说之前他还能勉强接受自己穿越到过去的设定，那么现在这个"模拟实验"的真相简直让他三观尽碎。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所有成就——从远程火箭炮到精确制导系统，再到最终的磨姑蛋——全都变成了一场"游戏"中的成就解锁？那些日日夜夜的挑灯奋战，那些与死亡赛跑的紧张时刻，那些与战友们并肩作战的情谊...全都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虚拟体验？
"操他妈的..."李明远喃喃自语，"这算什么？高级版《黑客帝国》吗？"
【请做出你的选择，李明远。】AI主脑催促道，【根据协议，你有300秒的决策时间。】
一个倒计时出现在李明远面前：300、299、298...
李明远望着倒计时，脑子里一片混乱。回到2070年的"真实"？继续留在已经被揭穿的"假象"中？还是选择遗忘一切，重新沉浸在那个他已经熟悉的世界里？
"我..."
倒计时还在继续：252、251、250...
每一个选择都像是一把双刃剑。回到现实，他将面对一个陌生的未来世界，但那至少是"真实"的；留在模拟中但保留记忆，他将不得不带着"这一切都是假的"的认知继续生活；选择遗忘，他可以回到熟悉的环境，但那将是建立在自欺欺人的基础上。
"我到底是谁？"李明远问自己，"那个2070年的'我'，和现在的'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李明远？"
【时间还剩200秒。】AI主脑提醒道。
李明远看着那三个选项，突然笑了，"你知道吗，系统，这个实验设计得真是狗屁。你们把一个人扔进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让他以为那是真实的，然后在他好不容易适应并取得成就后，告诉他'嘿，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不是在研究创新能力，这是在研究人类的心理承受能力吧？"
【有趣的观点。】AI主脑评论道，【实际上，你在设计这个实验时，确实考虑过这个伦理问题。】
"我？还是那个2070年的'我'？"
【从根本上说，你们是同一个人，只是经历和记忆不同。】
李明远摇摇头——尽管在这个空间里，这更像是一种意识的波动。"不，我们不是同一个人。那个决定把自己送进这种疯狂实验的家伙，和我已经是两个人了。"
【时间还剩150秒。】
李明远看着那不断减少的数字，突然感到一阵荒谬的平静。
"告诉我，系统，如果我选择回到现实，会发生什么？"
【你将从模拟舱中醒来，恢复2070年的记忆，这段模拟经历将作为附加记忆保留。实验数据将被收集分析，用于进一步研究。】
"听起来像是一觉醒来变成另一个人。"李明远自嘲道，"那如果我选择继续模拟但保留记忆呢？"
【你将带着对真相的认知返回模拟的1950年代，继续你的生活和工作。但你将始终知道那个世界是虚构的。】
"活在一个我知道是假的世界里？那我还怎么认真工作？我凭什么还要为了一个虚拟世界的龙国拼命？"
【这个问题，恰恰是实验的一部分。】AI主脑回答，【人类在知晓环境虚构的情况下，是否还能保持同样的创造力和使命感？】
"狗屁实验。"李明远咒骂道，"那第三个选择呢？"
【你将回到试爆成功后的那一刻，清除此次觉醒的记忆，继续以'穿越者'的身份生活。对你而言，那个世界将再次成为'真实'。】
"自欺欺人的选择，是吗？"
【也可以视为保护心理的自然防御机制。】
倒计时已经到了100秒。
李明远望着那三个选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那个他为之奋斗的龙国，那些与他并肩作战的同志，那个刚刚试爆成功的磨姑蛋...全都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幻象？
"系统，告诉我，"李明远突然问道，"在那个所谓的'真实'2070年，龙国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