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和你说呢，阿斯卡纶。我应该从哪里开始说？”克鲁帕科什先是问道，期待阿斯卡纶可以给自己一个开头，“你来选吧。现在，过去，或是未来。”
“这是谜语吗？”阿斯卡纶毫不留情问道，随后做出了她的选择，“过去。”
“过去，追溯往事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我是不是真的变成老人了。”克鲁帕科什忽然吐槽道，“算了。让我想想，殿下和我说过的。有了，萨卡兹万年前就在与我们的敌人抗争，你知道他们是谁。特雷西斯和你讲过。”
“嗯。”阿斯卡纶的回答依旧简洁，“先民与神民摧毁了提卡兹的家园。”
“现在也是，各个国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迫害萨卡兹的机会，就像是对待感染者那样。他们把萨卡兹当作一个临时的零件，将它们用在各个缺损的地方，等着新的零件到后就把他们舍弃掉。仇恨因此而来。殿下希望消除这种仇恨……所以和凯尔希医生一起提出了巴别塔的设想。”
克鲁帕科什沉默了会，补充道：“我当时并不支持这种想法，和特雷西斯一样。现在也是。”
“什么？”阿斯卡纶有些错愕的抬起头，“你是巴别塔的干员……”
“哦，你居然知道这个。”克鲁帕科什眨了眨眼睛，有些惊喜，“看来你了解巴别塔。不过我和特雷西斯不同，他有自己的主张，而我……我只需要追随我的殿下就够了……而且我的并不支持和特雷西斯也有区别。”
“区别？”阿斯卡纶的话里带着疑问，“什么区别？”
“特雷西斯认为现在萨卡兹的当务之急是复仇，所以不认同特蕾西娅的理念，这很对，我理解他。而我只是觉得，现在不是时候。当时的我在想，如果巴别塔真的在殿下的主张下成立，那么这就会变成一条……不归路。也就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
克鲁帕科什拿起自己的巫杖，打量着自己的老家伙：“阿斯卡纶，这话我也和他们说过，我现在说给你听。”
“……”阿斯卡纶不知道克鲁帕科什要说些什么，在她眼前的似乎不是一个粗犷的温迪戈战士，而是一个智者，或是一个善于思索的人。这或许是克鲁帕科什不为人知的一面，理性而智慧的一面
“萨卡兹是浸泡在仇恨当中的。就像是有人在他们的脑海当中呐喊，催促他们去复仇，去用刀剑杀死他们面前的，不是萨卡兹的人。这种仇恨贯彻了萨卡兹的历史。嗯……你听的懂吗？”克鲁帕科什看着阿斯卡纶思索的表情，关心地问道，“我可以等你会。”
“不，不用。”阿斯卡纶摇头
“或许你察觉到了，或许没有。我不确定。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殿下肯定知道些什么，或许知道源头，这你要问她。反正，就是有一种我们无从得知的，以精神作为接触手段的东西。它们正在强迫萨卡兹去复仇。
不论如何，要萨卡兹放下仇恨是不可能的，或许会有人能做到，但他们无法改变那种趋势，一种思维的潮流。”克鲁帕科什如此下结论道，“阿斯卡纶，你现在知道让巴别塔和萨卡兹和平相处是多么困难了吧？萨卡兹不可能放下仇恨。得亏你还没和特雷西斯说，他不会回答这样幼稚的问题的。”
看着沉思着的阿斯卡纶，克鲁帕科什回忆起她还小的模样，那时克鲁帕科什就想摸摸她紫色的小脑袋，不过完全没有机会。趁着敏锐的刺客陷入沉思的时候，克鲁帕科什悄悄伸出自己的爪子
然后就被阿斯卡纶拍掉了
“我不是小孩子，克鲁帕科什。”阿斯卡纶无奈地抬头看着眨眼的温迪戈，站起身问道，“那你的决定呢？留在这……还是和殿下一起走？”
“跟着殿下。”克鲁帕科什没有犹豫地回答道，“我永远会是特蕾西娅的战士。”
“我走了。”说着，阿斯卡纶准备往外走
“哦，对了。”在阿斯卡纶走到门口的时候，克鲁帕科什忽然说道，“殿下并没有让人来通知我，我猜你也没有得到什么指令。看起来，殿下不希望萨卡兹内斗，至少不能是大规模的。”
阿斯卡纶站在门口，没有回头
“小家伙，你在来的时候是不是想过，我要是选择留下来，就……”温迪戈挥了挥爪子，“在这杀了我？”
“不要叫我小家伙。”阿斯卡纶强调道，“……你比老师强，我杀不掉你。”
“那就是有了。你的第一把剑是我做的……还留着吗？”克鲁帕科什拄着巫杖问道，“殿下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告诉我这个消息？”
“……没有。”阿斯卡纶依旧没有回头
“就算你再怎么掩藏，我也看的出来。哈哈，殿下，殿下，克鲁帕科什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克鲁帕科什说道，遏制住摸阿斯卡纶脑袋的冲动，目送她化作烟雾离开
“……还记得吗？我在你的生日会上和你见过面，菈玛莲的孩子。”等了会，克鲁帕科什往自己身后看去，“自从有了你，你妈妈的姐妹们特别热衷于给你办生日宴，嗯，她就邀请过我两次。一次是你出生的时候，另一次是几年前了。”
倘若以一个萨卡兹的视角，克鲁帕科什只是在和空气讲话，但在克鲁帕科什眼中，那里站着一个女孩
一个男性女妖，穿着黑色的长裙，头顶角羽，皮肤白皙，面容精致得像是一个娃娃，他俊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克鲁帕科什能发现自己并不惊讶
“你长得真像你妈妈。菈玛莲最近还好吗？殿下要离开她肯定很难过。”克鲁帕科什没有往男孩的方向走，他们之间没那么熟络
“……克鲁帕科什。”女妖没有回答克鲁帕科什的问题，只是念着他的名字，而后问道，“你……有猜测？关于萨卡兹的……仇恨。”
“你刚才应该听到了才对。”克鲁帕科什平静地回答道，“阿斯卡纶发现了你，但没和我说。我和她真的有些生疏了。你准备跟着巴别塔了？”
“嗯。”女妖点头
“你妈妈做了个很大胆的决定。她绝对不会后悔……要看点其他的东西吗？”克鲁帕科什罕见地卸下自己的肩甲，将里面蓝色的回路露了出来，“……只要别告诉别人就好，殿下也是。”
“……这是什么？”女妖看着温迪戈手中闪烁着的肩甲，问道
“血肉终端，你可以理解为我真正的法术媒介。关于仇恨，我已经有些想法了。”克鲁帕科什的语气里带着点奇怪的意味，“想看看吗？”
“为什么给我看？”女妖问道，那肩甲看上去是连魔王都不曾知晓的秘密
“就当是我想要炫耀吧。或许我需要别人的建议。来吧，孩子，给你看看我闲了这么多年琢磨出的玩意。”克鲁帕科什无所谓地说道，“嗯……其实我一直想问，哀珐尼尔，你穿的是裙子吗？”
“……”
“……是。”
“真是辛苦你了。可怜的孩子，能让我摸下头吗？”
“……”
“别这么看着我，能遇到小辈真的很难得……我也没有孩子。”
血肉在机械的作用下凝聚成形，在空气中构建出数个大脑，让哀珐尼尔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它们在血雾的作用下各自扯出一根神经，相互纠缠在一起。以这种方式，它们得到了相互得知对方思维的能力，也同样能影像对方
“原本我准备把它们用来当作厄密托斯的集体发令器的，但我发现这玩意好像和我刚才说的有点像，所以就往影像那个方面推了推。”克鲁帕科什介绍道，看到哀珐尼尔俊秀的小脸上写满了茫然，很明显他没办法理解克鲁帕科什的血肉法术的原理，这不是他的错
“不用怀疑，无法理解这样的法术是正常的。”克鲁帕科什安慰道，“我也一知半解的就是了。唉，去找你妈妈吧，我相信她就在不远处，我也要和指挥兽们说一声了。啊，对了，孩子，要是加入了巴别塔的话，记得领制服，和女妖们说说，别再给你穿裙子了，就说是我的建议。”
“……”在一阵无言中，哀珐尼尔的身影淡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