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四年,春。
北平的春天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昨日还是料峭寒风,今日便已柳丝抽绿,燕语呢喃。丽华诊所门前的石榴树抽出了新的枝芽,嫩绿的叶片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一如冰沁此刻的心境,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诊所里,冰沁正带着几名学徒为一位疑难病症患者会诊。她身着月白色的长衫,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绾起,神情专注地讲解着病情:“诸位请看,这位患者脉象沉细而涩,舌苔紫暗,伴有瘀斑,此乃气滞血瘀之证。但其病程日久,又兼见神疲乏力、面色萎黄,故需在活血化瘀的基础上,辅以益气养血之法,方能标本兼顾。”
几名学徒认真地记录着,时不时提出疑问,冰沁都一一耐心解答。这几年,她创办的医学学校已经培养出了数十名优秀的毕业生,其中不少人留在了丽华诊所,成为了她的得力助手。
“先生,那此方中为何选用丹参而非当归?”一名年轻的女学徒问道,她叫林晚秋,是医学学校的第一届毕业生,天资聪颖,深得冰沁的喜爱。
冰沁微微一笑,解释道:“当归虽能补血活血,但性温味甘,恐助湿生热。而患者体内尚有郁热未清,丹参性微寒,既能活血化瘀,又能凉血消痈,更适合此证。用药如用兵,需审时度势,灵活变通,切不可墨守成规。”
林晚秋茅塞顿开,连连点头:“先生教诲,学生谨记在心。”
会诊结束后,学徒们纷纷散去,冰沁独自坐在书桌前,整理着病历。这时,小桃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小姐,您歇会儿吧。这几天您天天带着学徒会诊,都累坏了。”
冰沁接过茶杯,浅啜一口,暖意顺着喉咙蔓延至全身。她看着窗外生机勃勃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小桃,你看,这医学之路就像这春天的草木,只要悉心浇灌,就能茁壮成长。我希望这些孩子们将来都能成为医德高尚、医术精湛的医生,为更多的百姓解除病痛。”
小桃笑着说道:“小姐,您放心吧。有您这样的好先生,他们肯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正说着,诊所的门被推开了,姚木兰带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走了进来。小男孩穿着一身虎头鞋,脸蛋圆圆的,十分可爱。
“丽华!”姚木兰笑着喊道,“我带孩子来给你看看,他最近总说肚子不舒服。”
冰沁连忙起身,笑着说道:“快进来坐。来,小朋友,让阿姨看看。”
小男孩怯生生地躲在姚木兰身后,偷偷地打量着冰沁。冰沁温柔地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颗糖果,递给小男孩:“来,小朋友,吃颗糖,阿姨给你检查一下,不疼的。”
小男孩接过糖果,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到冰沁面前。冰沁轻轻摸了摸他的肚子,又为他把了脉,然后说道:“木兰,别担心,孩子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积食。我给你开一副消积化食的药方,回去熬了给他喝,很快就会好的。”
姚木兰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总是来打扰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冰沁说道,一边开药方,一边问道,“你先生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他去南京办事了,过几天才回来。”姚木兰说道,眼中带着一丝幸福的笑意,“对了,丽华,我听说你最近在筹备成立北平女子医学会,是吗?”
冰沁点了点头:“是啊。现在北平城里的女医生越来越多了,但大家都各自为战,缺乏交流。我想成立一个女子医学会,让大家能够互相学习,共同进步,为女性行医者争取更多的权益。”
“这个主意太好了!”姚木兰兴奋地说道,“我支持你!如果你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谢谢你,木兰。”冰沁说道,“有你的支持,我更有信心了。”
几天后,北平女子医学会正式成立了。成立大会上,冰沁被推选为会长。来自北平各地的女医生们欢聚一堂,共同探讨医学难题,交流行医经验。张大帅也派代表前来祝贺,并捐赠了一笔资金,用于支持女子医学会的发展。
冰沁站在台上,看着台下一张张充满希望的面孔,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她说道:“各位姐妹们,今天,北平女子医学会正式成立了!在这个男权至上的时代,我们女性行医者面临着诸多的困难和阻碍,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互相扶持,就一定能够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用我们的医术和力量,为更多的百姓带来希望!”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女医生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们知道,冰沁为她们指明了方向,也为她们撑起了一片天。
然而,女子医学会的成立,再次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北平城里的一些保守势力认为,女性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不应该抛头露面,更不应该从事医生这种“抛头露面”的职业。他们联合起来,向政府施压,要求取缔女子医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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