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御帐矗立在围场核心,明黄云锦帐幔绣着九龙戏珠,在牛油巨烛与明珠宫灯的映照下流光溢彩。
帐内开阔,猩红波斯地毯铺地,帝后端坐于鎏金蟠龙御座之上,身着庄重礼服,威仪中带着节庆的温和。
御座之下,太子萧景珩、宗室亲王、内阁辅臣等依品级分列左右,案上珍馐罗列,金樽玉盏齐备。
稍侧的紫檀镂空屏风后,是女眷席位,超品诰命夫人与嫡出小姐们衣香鬓影,低声谈笑间环佩叮咚,为庄重场合添了几分柔美。
晚宴已开,宫女太监们侍宴布菜,脚步轻悄。
教坊司乐师演奏着典雅乐曲,舞姬们水袖翻飞,一派歌舞升平。
勋贵大臣们纷纷向帝后敬酒,颂扬圣德,彼此寒暄狩猎趣闻,觥筹交错,笑声朗朗。
可这热闹之下,无数道目光在暗中交织。
沈清韵随林氏坐在女眷席靠前位置,一身雨过天青色云锦宫装,银线绣着兰草纹样,乌发绾成垂鬟分肖髻,簪着素雅珠簪与点翠步摇,清丽出尘。
她姿态端庄地跪坐,与身旁夫人小姐轻声交谈,言辞得体,笑容温婉,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但她能清晰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注视——有好奇打量,有欣赏赞叹,也有嫉妒酸意,更有韩楚楚那如同芒刺在背的敌意目光。
韩楚楚依旧一身红衣,在素雅女眷中格外扎眼。
她坐在母亲身旁,频频瞟向主位的太子,又恨恨瞪着沈清韵。
几次借着敬酒,故意抬高声音说些彰显将门虎女本色的祝酒词,可萧景珩始终只是礼貌颔首,目光从未在她身上多作停留。
“太子殿下眼里只有沈清韵,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
韩夫人低声对女儿说,语气带着焦虑,“待会儿有才艺展示环节,你可得好好表现,让陛下和太子殿下看看你的本事。”
韩楚楚攥紧丝帕,指尖发白:“娘放心,我定要让沈清韵看看,谁才配站在太子身边。”
主位之上,睿亲王萧景琰正与交好的宗室子弟谈笑风生,时而举杯点评乐舞,神态随和。
可他端酒浅酌时,眼底会飞快掠过一丝冷光,扫过萧景珩与沈清韵的方向,如同潜伏的毒蛇评估猎物。
沈清韵与身旁的周婧柔低声说着话,目光却不经意间掠过主位。
萧景珩正与身旁重臣低语,神情沉稳,偶尔抬眼扫视全场,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又迅速移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姐姐,你看韩楚楚那模样,怕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周婧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压低声音,“待会儿才艺展示,她肯定会借机挑衅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清韵浅笑道,“她若真要挑衅,我应对便是。”
正说着,皇帝抬手示意乐舞暂停,帐内瞬间安静。
“今日春狩,儿郎们尽显英武,朕心甚慰。”
皇帝红光满面,抚须微笑,“特择些彩头赏赐,以资鼓励!”
内侍们捧着紫貂皮、火狐皮、珍禽翎羽等物入内,司礼太监高声唱名,被点到名的年轻勋贵纷纷跪谢隆恩,帐内气氛愈发热烈。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深青色内侍服饰的中年太监,沿着帐幔边缘快步走到萧景珩席前,俯下身急促低语了几句。
沈清韵敏锐捕捉到这一幕,见萧景珩眉头微蹙,虽转瞬即逝,却让她心头一紧。
只见萧景珩对皇帝低声说了几句,皇帝随意点头,他便整理衣袍,躬身告退,跟着那名内侍从侧门离去。
这插曲发生得极快,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
可沈清韵心中却泛起不祥预感,白日里萧景珩“围场暗处耳目众多”的提醒犹在耳畔。
她端起茶盏,指尖微微发凉。
“太子殿下怎么突然离席了?”周婧柔疑惑道,“难道出什么事了?”
“不好说。”沈清韵轻声道,“但愿只是寻常事务。”
话音刚落,就见韩夫人起身,对身旁几位夫人笑道:
“难得今日盛会,不如让各家小姐们展示些才艺,为陛下皇后助兴?”
“好主意!”立刻有夫人附和,“韩小姐弓马娴熟,沈小姐才名远播,正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皇帝闻言,笑道:“甚好,朕也想看看我大周贵女的风采。”
韩楚楚立刻起身,躬身道:“臣女愿为陛下皇后献丑,舞一曲《破阵乐》。”
她话音刚落,内侍便搬来鼓架。
韩楚楚抽出腰间软剑,随着乐曲起舞,剑光如练,动作刚劲有力,带着边关女子的飒爽。
帐内响起阵阵喝彩,韩夫人脸上露出得意笑容。
一曲舞毕,韩楚楚收剑躬身,目光挑衅地看向沈清韵:“沈小姐才名冠绝京城,何不也露一手,让大家见识见识?”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沈清韵身上,林氏轻声道:“韵儿,不必勉强。”
“母亲放心。”沈清韵起身,躬身行礼,“臣女不善歌舞,愿为陛下皇后抚琴一曲,聊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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