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使命的代价 第289章 保护伞受审

第二百八十九章 保护伞受审

庭审进入最后的定罪阶段。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与前几日证据交锋时的激烈躁动截然不同。这是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仿佛暴风雨过后,天地间只剩下等待最终审判的肃杀。我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穿透单向玻璃,死死钉在被告席上那个穿着统一囚服,却依旧下意识想要挺直些许脊背的身影——郑国栋。

相较于周秉义那种近乎认命、带着某种洞悉一切后的哲学式嘲讽的平静,郑国栋在整个庭审过程中的表现,无疑复杂得多,也更符合一个从权力巅峰跌落、身败名裂者典型的挣扎轨迹。他像一只落入陷阱却仍未放弃撕咬的困兽,尽管獠牙已被拔除,但眼神里时而闪过的慌乱、不甘,以及试图维持最后一丝体面的徒劳努力,都清晰地勾勒出其内心的惊涛骇浪。

今天,法庭的聚光灯将毫无保留地聚焦在他身上,这位曾经的“牧羊人”,内部系统中最具欺骗性、也最令人心寒的毒瘤。

王检察官缓缓起身,他没有急于发言,而是用一种刻意放缓的、极具压迫感的步伐,走到法庭正中央那片空地上。他的目光如同高原上最凛冽的寒风,先是扫过庄严肃穆的审判席,最终,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牢牢地、毫不留情地烙在郑国栋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个人情绪的愤怒,没有道德层面的鄙夷,只有一种极致的、属于法律本身的冰冷与绝对审视。

“审判长,尊敬的合议庭各位成员,”王检察官的声音不高,却像经过精密调校的音叉,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振动着每个人的耳膜,带着一种宣告终极判决前的沉重与庄严,“在之前的庭审质证中,我们已经通过确凿无误的电子证据、无法抵赖的加密通讯记录、铁证如山的非法资金流水,清晰地证明了被告人郑国栋所犯下的滥用职权罪、故意泄露国家秘密罪、受贿罪乃至故意杀人罪(未遂) 等一项项具体罪行。这些罪证,如同散落的拼图,已经拼凑出了其犯罪行为的轮廓。”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法庭内本就凝重的气氛几乎要凝结成冰。然后,他的声音陡然提升了一个维度,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穿透力:“但是,今天,在这一切事实证据的基础上,公诉人恳请法庭,以及被告人本人,我们共同审视一个更为核心、也更为致命的问题——动机!是什么,让一位受党和人民教育培养多年、身居国家安全要害岗位、本应成为守护共和国盾牌的资深警官,一步步堕落成为跨国犯罪集团提供庇护、输送情报,甚至亲自策划、指挥清除内部忠诚战士的‘牧羊人’?!”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寂静的法庭里激起了无声却巨大的涟漪。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这也是埋藏在我内心深处,最大的困惑与黑洞之一。仅仅是金钱吗?或者,还有更深层、更阴暗、更符合他这种“技术型”背叛者心理内核的东西?

郑国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剧烈震颤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一直低垂试图掩藏情绪的眼皮下,眼球在快速地、不受控制地转动着,暴露着其大脑正在疯狂运转,试图寻找最后一块遮羞布。

王检察官没有给他编织谎言的时间,直接以公诉方的名义,抛出了经过严密心理分析后的论断:“是无限膨胀且扭曲的权力欲!是对法律和纪律约束发自骨髓的憎恨与蔑视!”他的声音如同出鞘的绝世宝剑,寒光凛冽,斩断一切虚妄,“郑国栋在其把持的保密通讯岗位上,掌握了过于集中且长期缺乏有效外部监督的特定高级权限。他逐渐沉醉于这种‘隐形’权力带来的、如同上帝般俯瞰众生的掌控感。他开始认为,自己可以游离于组织规则之外,凌驾于党纪国法之上!当周秉义集团的巨额贿赂和精心设计的奉承迎合如潮水般涌来时,这不仅仅是对他物质生活的腐蚀,更是对他这种日益扭曲、膨胀的权力观的极致迎合与病态肯定!”

“他开始沉迷于这种双面人生带来的畸形刺激与虚幻优越感。在他彻底异化的价值观里,他早已不再是人民的卫士,而是超然物外、执掌棋局的‘牧羊人’!忠诚的警察同志与凶残的亡命匪徒,在他眼中,都沦为了可以随意驱策、利用、甚至牺牲的‘羊群’!他泄露核心情报,不仅仅是为了那些肮脏的金钱,更是为了向他的犯罪‘伙伴’展示他那‘无所不能’的‘能力’,从而巩固他在那个黑暗帝国中‘超然’的地位;他处心积虑策划清除林峰同志,不仅仅是为了简单的灭口,更是为了维护他精心构建的、不容任何人挑战和窥探的、属于他个人的‘绝对权力秩序’!”

王检察官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准无比、冰冷无情的手术刀,一层层剖开郑国栋多年来精心编织、用以欺骗组织也欺骗自己的道德外衣,露出里面早已腐烂发臭、狰狞不堪的本质。这番关于犯罪动机的深刻剖析,远比罗列任何具体罪证都更具冲击力与毁灭性,因为它直接刺穿了人性中最阴暗、也最不愿被直视的角落。

“你胡说!你这是污蔑!是毫无根据的臆测!”郑国栋猛地抬起头,脸色因极度的激动和羞愤而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上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凸起狂跳。他再也无法维持那摇摇欲坠的沉默堡垒,声音嘶哑地厉声反驳,带着一种被彻底戳穿痛处后的气急败坏与绝望挣扎,“我……我只是一时糊涂,被周秉义这个恶魔蒙蔽了双眼,被……被那些该死的金钱诱惑了心智……我本质上不是……”

“蒙蔽?诱惑?”王检察官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苍白无力的狡辩,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冰冷的讥诮。他从容地从助手手中接过一份薄薄却重若千钧的文件,高高举起,“那么,请被告人郑国栋,当着法庭和国徽的面,亲自解释一下,这份从你私人加密云盘最深处、经过七层伪装后才被恢复的、由你亲笔撰写的名为《风险控制与资源最大化利用准则》的私人笔记,又该作何解释?!”

话音刚落,法庭前方的大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份手写稿的高清扫描件。字迹清晰、工整,甚至带着一丝书卷气,然而其记录的内容,却令人不寒而栗。上面冷冰冰地、条理分明地记录着:

如何精准利用内部系统权限漏洞,规避常规审计和监督;

如何建立模型,筛选“可靠”且“有弱点”的腐败官员进行深度“合作”;

如何在警方重大行动与犯罪集团核心利益之间寻找所谓的“动态平衡点”;

甚至,详细分析了在危机时刻,应该优先牺牲哪些“棋子”(包括集团内部骨干和低级保护伞),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护他自己这条主线……

而最刺痛我双眼的,是其中明确写道的:

“……对‘利刃’(即林峰)此类渗透性极强、威胁度极高的内部不稳定因素,常规规避与误导手段已证实无效,且其存在已触及核心利益圈层。必须采取物理清除手段,以绝后患。执行时需充分利用内部权限制造技术混乱与信息屏障,并巧妙引导,将嫌疑嫁祸于团伙内部权力争斗……”

看着这些冷静、理智到令人发指的文字,仿佛能听到作者在下笔时那平稳的呼吸和缜密的思维,法庭内无法抑制地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哪里是一个被蒙蔽、被诱惑的失足者所能写出的东西?这分明是一个冷静、理智、甚至带着某种扭曲的“管理学”和“运筹学”思维的高级犯罪策划者的内心独白!他将无耻的背叛与冷酷的谋杀,都视作了冰冷的技术课题,是资源优化和风险控制的必要环节!

郑国栋的脸色瞬间由涨红转为死灰般的惨白,再由惨白变为濒死般的铁青。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像离开水的鱼一样徒劳地开合,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完整的、有意义的词汇。他精心构筑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在这份他自己亲手写下的、充满极致傲慢与冷酷的“犯罪指南”面前,被砸得粉碎。他像一只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骼和力气的软体动物,彻底瘫软在坚硬的被告席椅子上,汗水如同溪流般从额头、鬓角涌出,瞬间就湿透了他背后灰色的囚服,勾勒出狼狈不堪的轮廓。

“这不是被蒙蔽,郑国栋!”王检察官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在庄严肃穆的法庭内轰然炸响,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这是处心积虑的谋划!这是主动且清醒的堕落!你将国家和人民赋予你的神圣权力,视作满足个人畸形权力欲和无限贪婪的私器!你将战友的鲜血、忠诚与信任,无情地践踏为你通往黑暗权杖的垫脚石!你的罪行,罄竹难书!你的背叛,天理难容!”

就在这审判达到顶点的时刻,一直沉默如同万年冰川的周秉义,忽然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嗤笑。那笑声短暂而飘忽,却像一枚毒针,精准地刺破了法庭凝重的氛围。里面充满了无尽的、难以解读的嘲讽——不知道是在嘲笑郑国栋此刻彻头彻尾的狼狈与不堪,是在嘲笑王检察官那番试图解析人性幽暗的“动机论”,亦或,是在嘲笑这整个看似庄严公正、却依旧被他视作一场大型“表演”的审判过程本身。他甚至没有侧头去看一眼身旁崩溃的同伙,目光依旧平视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仿佛身边发生的一切丑剧、闹剧、悲剧,都与他这个“局外人”毫无干系。

而这声恰到好处的、充满轻蔑的嗤笑,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引爆了郑国栋脑海中那根早已绷紧到极限的弦。他猛地转过头,一双布满血丝、几乎要瞪出眼眶的眼睛,死死地、怨毒地盯住周秉义,用一种完全失控的、近乎癫狂的语气嘶吼道:“你笑什么?!周秉义!你这个魔鬼!你以为你就真的干净吗?!高高在上?!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们这些贪婪无度的蛀虫里应外合,像水蛭一样吸附上来……我……我郑国栋怎么会……怎么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你们!是你们联手把我拉下这摊浑水的!是你们!!”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疯狂攀咬,试图将沉重的罪责尽可能地分摊出去,试图在绝望的深渊里抓住一丝可能减轻刑罚的虚幻稻草。其姿态之丑陋,言语之混乱,与之前那个在各种会议上道貌岸然、侃侃而谈的保密通讯中心主任,形成了令人瞠目的、极具讽刺意味的反差。

“肃静!”审判长重重地敲响了手中的法槌,那清脆而坚定的响声如同惊雷,回荡在法庭上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严厉地射向郑国栋,“被告人郑国栋!控制你的情绪!注意你在法庭上的言行!”

郑国栋被身旁两名强壮的法警牢牢按住肩膀,无法再做出过激举动,只能徒劳地剧烈挣扎着,胸膛如同破旧风箱般呼哧呼哧地起伏喘息,眼神彻底涣散,充满了穷途末路的疯狂、怨毒与彻底的绝望。

我看着玻璃那端上演的这幕丑剧,内心涌起的感觉却并非纯粹的、淋漓尽致的“大快人心”。诚然,看到这个隐藏最深、危害最大、伪装最巧妙的内部蛀虫如此狼狈不堪、原形毕露,看到他那层用以欺世盗名的画皮被一层层无情剥下,露出里面卑劣、肮脏、软弱的真实内核,确实有一种沉冤得雪、正义得以伸张的强烈慰藉与痛快。陈曦紧紧握着我的手,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同样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对背叛者刻骨的痛恨,有看到真相大白的释然,也有一丝……对人性竟能堕落、扭曲至此的深深悲凉与心悸。

杨建国站在我们身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蕴含着无比浓烈厌恶与鄙夷的冷哼。他看向郑国栋的眼神,冰冷得如同在看一堆散发着恶臭、污染环境的垃圾,多看一眼都嫌脏。这种来自堡垒内部的、信任基础上的致命背叛,对于他这样将警察荣誉、组织纪律和对国家的忠诚刻进骨子里的老一代执法者而言,其带来的伤害与愤怒,远甚于面对明火执仗、立场鲜明的匪徒。

但是,在这理应“大快人心”的时刻,一种更深沉、更刺骨的寒意,却如同地下涌出的暗流,悄然在我心底弥漫开来。郑国栋的堕落轨迹,绝非一个孤立的、偶然的个案。他代表的是一种危险的可能性,一种在特定环境下,权力失去有效制约、理想信念崩塌后,可能滋生出的最恶毒、最具破坏力的“癌细胞”。今天,我们固然打倒了一个郑国栋,但那个曾经滋养了他、或许仍在某个角落孕育着类似毒瘤的“土壤”,是否已经被彻底翻垦、消毒、暴露在阳光之下?周秉义那声意味不明、仿佛看透一切的嗤笑,像一根淬了毒的细刺,深深扎入我的心底,隐隐作痛,提醒着我可能存在的、更深层次的隐忧。

王检察官没有因为郑国栋戏剧性的失态而停止他庄严的指控。他继续以沉稳如山、逻辑缜密的语言,将郑国栋的每一项具体罪行,与周秉义犯罪集团的罪恶活动一一精准对应,勾勒出一张脉络清晰、官匪勾结、共同荼毒社会的完整犯罪网络。他特别着重强调了郑国栋这类“技术型”、“高智商”保护伞,利用其专业知识和职务便利作案时,所具有的高度隐蔽性、极大欺骗性和极端危害性。他将其定性为“穿着警服实施的高智商、系统性犯罪”,指出其对国家政治安全、司法公信力和社会公平正义基石的侵蚀与破坏,远比普通的、赤裸裸的暴力犯罪更为深远、更为致命。

最后的法庭辩论阶段,郑国栋的辩护律师已然是强弩之末,无力回天。他只能进行一些苍白无力、流于形式的程式化发言,强调被告人“过往曾有一定工作业绩”、“归案后……呃,在某种程度上……表达了悔意”(尽管在铁证面前显得如此空洞可笑),试图以此作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进行徒劳的求情,其声音在整个法庭沉重气氛的压迫下,显得微弱而缺乏底气。

当审判长依照程序宣布法庭辩论结束,由被告人进行最后陈述时,郑国栋仿佛已经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与力气。他呆呆地、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那里有他失去的一切。过了许久,久到法庭内的时间都似乎凝固了,他才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游丝般的声音,喃喃地、机械地说道:“我……我有罪……我对不起组织的长期培养……对不起这身曾经代表荣耀的警服……我……认罪伏法……”

这迟来的、毫无重量与诚意的认罪,在如山铁证和其方才疯狂失态的映衬下,显得如此可笑、可悲,更显得无比廉价。

而周秉义,则自始至终,以一种近乎傲慢的姿态,直接放弃了最后陈述的权利。他甚至懒得再看法官一眼,只是微微闭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审判、罪与罚,都已与他无关。他早已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完成了对这场审判,乃至对自己这罪恶一生的终局判决。

“现在休庭!”审判长高高举起的法槌,带着千钧之力,最终落下。

“合议庭将对本案进行最终评议,并定期公开宣判!”

槌声落定,余音在寂静的法庭内缓缓消散。

我长长地、缓缓地、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积压的浊气与阴霾都吐尽一般,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身体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虚脱般地靠向身后冰冷的椅背,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不知何时也早已沁满了冰凉的汗水。

结束了。对这只隐藏最深、危害最大的“保护伞”的审判,法律层面的程序,终于走到了尽头。

透过那面清晰的单向玻璃,我看着郑国栋被两名面色冷峻的法警一左一右从椅子上架起来,拖拽着走向侧门出口。他的双腿如同煮烂的面条般绵软无力,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那身曾经象征着权力与威严、如今却只意味着耻辱的灰色囚服,此刻皱巴巴地挂在他瘫软的身体上,显得无比讽刺与可悲。与身旁那个同样身着囚服,却依旧自行沉稳站起身、甚至步伐间还残留着一丝可怖的从容与稳健的周秉义相比,两人此刻的姿态,高下立判,也更显郑国栋灵魂深处的卑劣、渺小与不堪。

“大快人心……”陈曦在我耳边,用一种带着复杂颤音的轻声说道,她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仿佛在确认这一切的真实性,“这个败类……他终于,终于得到他应有的审判了。”

我点了点头,更紧地回握住她微凉的手,试图传递一丝安慰,也汲取一份力量。是的,大快人心。这是法律和正义毋庸置疑的胜利,是贯穿历史长河、永不磨灭的公道所在,也是所有被他们伤害过、欺骗过、利用过的人们,从心底发出的共同呐喊。

但在这“大快人心”的洪流之后,我清楚地知道,留给我的,还有漫长而艰辛的心理重建之路,还有对那声未解嗤笑背后可能存在的、更深层次阴影的永恒警惕,以及对如何从根本上铲除滋生此类“保护伞”土壤的沉重思考。

一道明亮的阳光,恰好于此时穿透法庭高窗的玻璃,不偏不倚地照射在正前方那枚庄严的国徽之上,反射出耀眼而圣洁的光芒。这光芒,试图驱散法庭内所有的阴霾与尘埃,也试图穿透我内心深处,那片尚未被完全照亮和温暖的、冰冷的黑暗角落。

保护伞已折,法律的尊严得以扞卫。

那永恒的警惕与守护,永不终结。

最近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