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使命的代价 第267章 激烈冲突

第二百六十七章 激烈冲突

时间仿佛被压缩成了高密度炸药,每一秒都在引信上灼灼燃烧,发出令人心悸的滋滋声。03:14:17 Am。加密频道里传来的不再是清晰有条理的汇报,而是被枪声、爆炸、金属扭曲和人类极限喘息撕扯成的、带着电流噪音的碎片,如同暴风雨中濒临断裂的旗帜。激烈冲突,这个词语此刻具象化为从城市三个不同角落和一个数字深渊同时爆发的、震耳欲聋的毁灭交响。

第一条战线:仓库炼狱 - 烈焰与钢铁的葬歌

首先达到临界点的是“黑蛇”的堡垒。03:14:23 Am。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定向爆破都更加沉闷、更具结构性毁灭意味的巨响,甚至让我身下的病床都产生了持续数秒的微弱震颤。那不是炸药,更像是承重柱在高温和暴力冲击下彻底屈服、引发局部坍塌的呻吟。

“‘利刃’二分队报告!‘黑蛇’他们……他们点燃了仓库深处囤积的工业润滑油和大量废弃轮胎!火势呈爆燃式蔓延!产生大量含苯系物的致命浓烟和黑尘!能见度降至不足一米!热成像仪也受到严重干扰!他们想制造炼狱,拉我们陪葬!” 频道里,二分队队长的声音被剧烈的、仿佛要撕裂肺叶的咳嗽打断,背景是火焰吞噬一切的恐怖咆哮、橡胶燃烧的恶臭仿佛能透过电波传来,以及金属货架在高温下扭曲、倒塌发出的刺耳尖啸。

“突击组全体!立刻沿b计划标记的紧急通道后撤!优先确保人员安全!” 杨建国的指令在爆炸的余音和火焰的怒吼中,像一把试图劈开混乱的冰斧。

“后路……后路被掉落的、燃烧着的重型货架和坍塌的水泥块部分封死了!我们……我们十二个人被压制在东南角的装卸区!需要紧急破拆和消防支援!”

“消防高压水枪组!顶着浓烟和热浪,强行开辟救生通道!‘鹰眼’,报告内部热源分布和移动情况!” 杨建国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罕见的焦灼。

“‘鹰眼一号’报告!热成像显示……显示有多个热源在火场中无序疯狂移动!其中一个……体型魁梧,热源轮廓与‘黑蛇’高度吻合!他……他没戴防护面具,手里拿着点燃的……像是浸满燃油的布团,正在向我们队员被围困的大致方向投掷!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想把所有人都烧死在里面!”

我能清晰地勾勒出那幅地狱绘卷:冲天的烈焰将仓库内部映照得如同扭曲的黄昏,翻滚的浓烟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巨蟒,缠绕、绞杀着一切。灼热的气浪让空气呈现出水波般的畸变。在跳跃的火光与浓烟的间隙里,“黑蛇”那癫狂的身影,如同从炼狱岩浆中爬出的恶鬼,挥舞着死亡的火焰,进行着最后的、毫无理性可言的毁灭狂欢。他的抵抗,早已超越了求生的本能,蜕变成了纯粹的、对毁灭本身的病态迷恋。

“狙击组!我不管烟雾有多大!给我创造一个射击角度!哪怕只有一瞬间!” 杨建国几乎是在咆哮,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烟雾和热浪干扰太严重!目标热源信号在屏幕上跳动得像癫痫病人!无法保证命中要害!重复,无法保证一击致命!”

“那就打他的支撑点!打他的投掷臂!让他失去继续作恶的能力!立刻执行!” 杨建国做出了冷酷但此刻唯一正确的战术抉择。

频道里出现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两秒寂静,只有火焰贪婪的咆哮和建筑构件不堪重负的哀鸣作为背景音。

然后,一声独特的、属于配备了特殊穿甲弹头的反器材狙击步枪的、沉重而极具穿透力的枪响,仿佛能撕裂空气,清晰地传了过来。

“‘鹰眼一号’报告!命中目标右大腿股骨!目标倒地!燃烧物落在其身体附近!”

“突击组!消防组!就是现在!水枪掩护,破拆组上前,用液压钳给我撕开一条生路!”

频道里瞬间被各种嘶吼、指令、高压水柱冲击火焰的嗤嗤声、液压器械与扭曲金属角力的嘎吱声填满,混乱达到了顶点。这是最原始、最残酷的,为了每一口呼吸、每一线生机而进行的激烈搏杀,钢铁、火焰、水流与血肉交织在一起。

第二条战线:地下围猎 - 狡狐的崩溃与丑态

几乎与仓库爆炸声传来的同一秒,03:14:25 Am,抓捕“财叔”的行动也进入了收网阶段。

“机动c组报告!已通过生命探测仪和微型摄像头确认,目标‘财叔’藏匿于地下车库b区深处,一辆经过全面防弹改装、外部覆盖普通货车帆布的奔驰斯宾特厢式货车内!车辆引擎未启动,但车底有独立蓄电池组供电,维持内部空调和电子设备运行!”

“执行‘破壁’行动!使用聚能破窗弹和次声波震爆弹!注意目标极度恐慌,可能做出过激反应!”

“明白!A组正面突击,使用特制破门锤!b组左右夹击,防止其从侧门逃脱!c组车辆引擎组,随时准备拦截其狗急跳墙!行动!”

一阵短促而极其激烈的交火声从频道传来。首先是聚能破窗弹击中防弹玻璃时发出的、不同于普通玻璃碎裂的、沉闷而坚硬的“砰”声,玻璃呈蛛网状裂纹但未完全穿透。紧接着是震爆弹在密闭车厢内爆炸产生的、能让内脏共振的低频轰响和致盲强光。

“控制车门!控制……小心!目标在车内开枪盲射!”

“砰!砰!砰!” 三声略显慌乱的、属于小型自卫手枪的射击声,打在车体外壳和突击队员的盾牌上,发出叮当脆响。

随即是更加精准、冷静的、属于突击步枪的两发点射还击。

“目标右前臂被击中!武器脱落!已突破车厢!目标被制服!”

“立刻检查车辆内部!优先搜缴所有电子存储设备和纸质文件!”

“报告!车内发现三台不同型号的加密笔记本电脑、多个移动硬盘、大量未拆封的美元欧元现金、以及……一个处于开启状态、天线伸出的军用级卫星信号发射器!他刚才一直在试图向外传输数据!部分数据流似乎已被我方电子对抗单位成功干扰阻断!”

“财叔”……他最终还是没能逃脱他最为恐惧的、被暴力制服的下场。他的抵抗,在专业的、雷霆万钧的武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滑稽。频道里传来他因为手臂枪伤和极度恐惧而发出的、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痛苦呻吟和语无伦次的哀求:“别杀我……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钱……钱都给你们……我有秘密……大秘密……” 这与他之前卫星电话里那色厉内荏的威胁形成了可悲而又讽刺的对照。

第三条战线:死亡竞速 - 追逐失控的幽灵

而所有冲突中,最为惊心动魄、牵动全局的,是对“夜枭”的死亡追逐。03:14:30 Am。

“‘游隼’三号报告!目标利用复杂地形,甩脱了我们一段距离后,已进入废弃的第三供水厂核心厂区!厂区内部结构如同迷宫,巨型沉淀池、纵横交错的锈蚀管道严重阻碍视线和信号传输!无人机光学和热成像追踪变得极其困难!”

“地面高速追击组报告!我们被厂区外围高达三米、带有倒刺的铁丝网和一道近四米宽的废弃排水深沟阻挡!强行绕行至少需要三分钟!我们会彻底丢失目标!”

“绝对不能跟丢!” 杨建国的声音如同被拉紧到极限的弓弦,随时可能崩断,“‘夜枭’的信号脉冲频率还在疯狂加速!能量读数已突破危险阈值!它可能已经进入最终启动倒计时!授权追击组,使用单兵火箭筒或塑性炸药,给我暴力清障,炸开一条路!”

“明白!爆破手就位!设置爆破装置……三、二、一……引爆!”

一声剧烈的、带着大量碎石飞溅声的爆炸从追击组的频道传来,是毫无保留的暴力开路。

“通道打开!继续追击!快!”

“技术组!‘夜枭’最新信号状态?”

“信号在进入厂区后变得极其飘忽,时断时续!但……但脉冲特征越来越强,间隔越来越短!等等……它……它停下来了!在一个固定坐标点上持续发射超高强度的、近乎连续的脉冲信号!坐标已标记并发送至所有追击单位!它到达预定位置了!它要启动了!!”

停下来了?它到达终点了?那个毁灭性的装置,即将被触发?!

一股冰寒的恐惧扼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第四条战线:数字深渊 - 服务器坟场的读秒

就在物理世界三条战线白热化的同时,密室服务器那边的数字战线,也进入了最残酷、最令人绝望的读秒阶段。03:14:45 Am。

“密室技术组报告!数据覆写已完成92%!我们……我们尝试了所有已知的漏洞和绕过方案,均告失败!未能找到与‘夜枭’信号的共同逻辑源头或指令集!覆写程序是高度独立、多重加密的多线程算法,无法在剩余时间内完成逆向工程!”

“还有没有……哪怕任何一丝可能的方法?!” 杨建国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那是面对即将失去关键证据的巨大挫败感。

“只有一个……一个理论上存在,但从未实践过的、极度危险的方案!” 首席技术专家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压力而变调,“我们发现这台定制服务器在主板边缘,有一个物理的、被金属罩屏蔽的、标注为‘厂商深度调试接口’的隐藏端口!如果能接入特定设备,或许能绕过所有软件层面的保护和自毁协议,直接对存储单元进行最底层的物理数据镜像!但是……但是这个接口的调用权限极高,接入过程本身产生的电气信号波动,有超过70%的概率会直接触发物理自毁机制!而且一旦开始,无法中断!”

“成功率……估算一下。” 杨建国的问话简短而沉重。

“考虑到数据覆写速度和我们设备的不确定性……成……成功率可能低于百分之八!而且一旦失败,不仅数据全失,还可能……可能引发我们无法预料的连锁反应!”

杨建国陷入了极其短暂的沉默。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战略抉择。赌那渺茫的百分之八,去抢救可能蕴含整个保护伞网络和庞大资金流向的铁证,还是为了绝对安全,放弃这最后的机会,任由数据湮灭?

时间冷酷地流逝。数据覆写进度:94%。

“执行!” 杨建国最终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两个字,带着孤注一掷的、近乎悲壮的决绝,“立刻执行接入!我们承担一切后果!”

“明白!移除屏蔽罩……连接专用镜像设备……启动底层物理镜像程序……上帝……佛祖……随便哪个,保佑我们吧……”

频道里只剩下技术人员粗重得如同风箱的呼吸声、键盘指令敲击的脆响,以及那无声却像丧钟般敲打在每个人心头的数字——95%……96%……

混乱的交响与我的濒临极限

四面八方涌来的激烈冲突信息,如同四把高速旋转的电钻,同时在我的脑仁里轰鸣、搅动。仓库的烈焰焚身、地下车库的枪声骤起、废弃厂区的死亡竞速、服务器机房的数字湮灭倒计时……它们交织、碰撞、共振,几乎要撑裂我的颅骨。身体的剧痛在这种极致的、全方位的感官冲击下,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麻木,但精神的负荷早已超越阈值,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像一根被绷紧到极致、随时会断裂的琴弦,在崩溃的边缘疯狂震颤。

我死死用指甲抠住床沿的金属栏杆,指尖传来刺痛,借助这点微弱的刺激维系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清明。我深知,指挥中心里的杨建国,此刻正站在风暴眼的核心,他必须在电光石火间,为每一条瞬息万变的战线做出足以决定生死的决策,每一个判断都重若千钧,关乎着他麾下队员的生命、行动的最终成败,乃至这座城市的黎明能否安然到来。

“仓库……人员……是否……” 我挣扎着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消防力量已初步控制住主要火道!‘利刃’二分队全员……已通过紧急通道安全撤出!有三人吸入性损伤,正在接受急救!‘黑蛇’……因右腿动脉被狙击弹撕裂导致失血性休克,加之严重烧伤,在送往医院途中……确认死亡!” 一个带着疲惫和烟尘味道的声音汇报道。

一条充满暴力和火焰的战线,结束了。以“黑蛇”充满个人风格的、疯狂而绝望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财叔’已被完全控制,押送上转运车辆!医护兵正在处理其手臂枪伤。所有涉案电子设备、文件及现金已登记封存。” 另一条线也暂时尘埃落定。

然而,最致命、最关乎全局的两条线,依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头顶!

“‘夜枭’呢?!装置状态?!” 我和杨建国的问题,几乎在同一时刻,穿透嘈杂的背景音,在频道里重合。

“地面追击组已突破至供水厂核心区!发现目标……是一辆经过深度改装、外部覆盖着破烂伪装网的厢式货车!车辆处于静止状态,但车头部分引擎盖下方有异常惊人的高热辐射!疑似其携带的能量核心正在超负荷运行!脉冲信号源锁定在车厢内部!”

“阻止它!不计代价!使用非致命手段优先,若无效,授权使用致命性武器摧毁其能量核心!” 杨建国怒吼,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

“正在尝试多角度接近……警告!车辆外部金属壳体检测到致命高压电!需要调用绝缘装备!需要时间!”

时间!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而另一边,数字的坟墓即将彻底合拢。

“数据覆写98%……底层物理镜像同步率……仅达到15%……速度跟不上!来不及了!” 技术专家的声音充满了功亏一篑的巨大绝望和无力感。

“强行断开!” 杨建国猛地下令,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在覆写完成前最后一刻,强制断开维护接口连接!能抢救回多少数据,就救多少!”

“是!准备强制断开连接……倒计时……3……2……”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的心都沉入谷底的瞬间,我的脑海中,如同被一道撕裂黑暗的惨白闪电劈中!一个一直被忽略的、关于周秉义性格核心的细节,猛地蹦了出来!他追求极致的掌控,追求那种如同上帝般操纵一切的感觉,他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完全失控的、一旦启动连他自己都无法停止的毁灭程序?以他那病态的掌控欲,一定会留下什么!一个后门?一个只有他知晓的、隐藏在复杂表象下的“终止符”?一个……回归最初的密钥?

我的思绪疯狂倒带,掠过所有与周秉义相关的记忆碎片……他的习惯性小动作,他那些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意味深长的话语……突然,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画面定格——那是在一次看似普通的会面中,周秉义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个老旧的、似乎是古董收音机上调频旋钮的小玩意儿,他当时望着窗外,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低沉嗓音喃喃自语了一句:

“……频率……世间万物,纷繁复杂,但归根结底,都要回到最初的频率……那是……一切的锚点,也是……终结的起点……”

频率?!最初的频率?!一切的锚点和终结的起点?!

“杨局!” 我用尽胸腔中挤压出的、如同濒死喘息般的最后一丝气力,声音陡然拔高,甚至盖过了床边心电监护仪发出的、越来越急促的警报声,“频率!尝试……尝试用最初的信号频率!‘夜枭’信号最初被发现时,那个最基础、最稳定的载波频率……用它去干扰……或者……尝试去覆盖……它现在发射的脉冲信号!”

我这个突如其来的、没有任何技术依据、纯粹基于对周秉义人格侧写的、近乎直觉般的建议,让原本充斥着绝望倒计时的频道里,出现了瞬间的、死一般的凝滞。

然而,杨建国,这个与我并肩作战、深知我每一次“直觉”背后往往隐藏着关键信息的指挥官,没有哪怕一秒钟的犹豫。“技术组!立刻调取存档,锁定‘夜枭’信号初次被捕捉到时的基础载波频率!生成完全同频的反向干扰信号,调整到最大功率,对准目标车辆,全力发射!”

“基础载波频率锁定!反向干扰信号生成……最大功率……发射!”

这一刻,物理世界的生死追击与数字世界的存亡博弈,因为一个躺在病床上、濒临崩溃的卧底的一个念头,奇异地、宿命般地交汇在了那辆停在废弃供水厂、内部蕴含着未知毁灭力量的改装货车上。

整个指挥频道,乃至整个世界,仿佛都屏住了呼吸。

一秒……心脏仿佛停跳。

两秒……耳边只有血液奔流的轰鸣。

……

“报……报告!” 技术组负责人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死寂,那声音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和震颤,“‘夜枭’信号……高强度脉冲序列……中断!能量读数曲线……正在呈断崖式急剧下降!它……它停止了!重复,‘夜枭’信号的所有活动……已完全停止!”

成功了?!

一股巨大的、几乎将灵魂都抽离出去的虚脱感,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我。我像断了线的木偶,重重地倒回枕头上,眼前一片雪花般的模糊,耳边是持续不断的、高亢的耳鸣,只能隐约听到频道里传来的、确认“夜枭”装置已完全失效、目标车辆已被特战队彻底控制、正在排爆检查的汇报声。

激烈冲突,这席卷了仓库、车库、厂区和数字世界的风暴,似乎……在这一刻,暂时……平息了。

仓库的火终将被扑灭,“黑蛇”葬身火海。

“财叔”锒铛入狱。

“夜枭”这头失控的幽灵被扼住了喉咙。

服务器数据……虽然损失惨重,只抢回了不足五分之一的残片,但终究……并非一无所获。

然而,代价是如此的触目惊心。硝烟、鲜血、焦土、汗水、以及无数人在钢铁、火焰、数据和生死边缘的极限挣扎。

我闭上眼睛,感觉最后一丝维系清醒的力气也被彻底抽空,意识的灯塔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我们……真的赢了吗?

还是说,这骇人的寂静,仅仅是下一个、更巨大、更未知的风暴来临前,短暂而脆弱的……假寐?

最近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