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倏忽间便到了四月下旬。
一年一度的雨季生存训练,如期而至。
不少“老兵”对此已不甚在意,这毕竟是第三次了,经验算得上丰富。
更让他们暗自庆幸的是,此次天公作美,训练伊始,竟未下雨!
然而,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他们再一次低估了赵子义与那群教官们的“创造性”与“残忍度”。
赵子义尚且只是借鉴了些后世锤炼特种部队的理念,可那些教官们,仿佛被打开了某种危险的开关,想出的招数之刁钻阴损,连赵子义听了都忍不住想骂娘。
最终,出于安全底线考虑,赵子义还是否决了一些过于“超纲”的项目。
即便如此,此次训练也已截然不同。
其一,全程负重。 每个少年必须背负四十斤的行囊。
“莫要叫苦,”赵子义冷然道,
“为尔等量身打造的铠甲,便有近五十斤重,再算上兵刃器械,直奔七十斤而去。
若连此等负重都无法适应,日后如何披坚执锐,上阵杀敌?”
其二,行军强度骤增。 每日需完成的里程被大幅度提升。
这意味着他们寻找合适营地、获取食物的时间被急剧压缩,挨饿的时间自然随之延长。
其三,陷阱预警。 训练开始前,赵子义便明确告知:行军路途之上,已预设各类陷阱,自行小心。
训练,在一种不祥的预感中拉开序幕,同样是七日。
那些起初不以为然的孩子们,在第一日便尝到了苦头,哀嚎遍野:
“小郎君,还得是您啊!真是够狠!”
而真正的“惊喜”还在后面。
他们很快发现,除了教官们常规的“犯贱”干扰在最饥饿时在一旁大快朵颐之外,这些教官竟然开始主动发起进攻!
行军途中的突然伏击、扎营时的迅猛冲击、用餐时的混乱搅局、乃至深夜睡梦中的无情“抹喉”……偷袭,成了贯穿始终的主旋律。
而这一点,事先并未言明!
仅仅一日,所有人便已叫苦不迭,精神时刻处于紧绷状态。
接下来的数日,对这群少年而言,无异于一场身心俱疲的漫长酷刑。
四十斤的负重压在稚嫩的肩背;
超长的行军距离耗尽了体力;
无处不在的偷袭摧残着神经;
防不胜防的陷阱消耗着精力;
夜晚永远无法得到安稳的睡眠;
而教官们总在最饥饿的时刻出现,有时是干扰,有时是袭击,虚实难辨,令人几近崩溃。
此次训练的绝对难度或许并未提升太多,但其中的折磨程度,却达到了惊人的新高。
第六日,教官们发起了大规模的总攻式偷袭。
在这一天,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压力终于突破了临界点,许多孩子再也无法支撑,如同被割倒的麦秆般,陆续被“淘汰”出局。
当夜,残存的队伍自行重新编组,抱团取暖,试图共同抵御这无休止的袭扰。
就在他们即将油尽灯枯,却仍勉力支撑之际,异变再生!
黑暗中,沈孤云、刘浩、谢弘三位宗师,率领着数十名身手矫健、气息凌厉的陌生成年人骤然现身!
残存的孩子们心中瞬间燃起希望之火,以为援军终于到来。
然而,他们错了。
这最后出现的一群人,并非救星,而是冷酷的收割者。
三位宗师与那些陌生高手如虎入羊群,以绝对的实力,毫不留情地将这些已然筋疲力尽的少年最后一丝抵抗彻底粉碎。
希望之后的绝望,最为彻底。
全军覆没。
这最后一支“奇兵”,正是赵子义拜托许林请来的庄内墨家子弟。
所有人,包括三位宗师,起初都不太理解赵子义此举的深意。
赵子义的解释冰冷而现实:
“他们今日在训练中‘全军覆没’,好过未来在真实的战场上,因为类似的绝望与误判,导致真正的、无可挽回的全军覆没。”
翌日,训练结束,但笼罩在所有人心头的阴云并未散去。
肉体上的疲惫与伤痛尚可恢复,但精神上的挫败感与那最后时刻的希望破灭,却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他们,没有一队通过。
这一次,赵子义没有立刻对全体训话。
按照事先的安排,一支特殊的队伍——政委教官团,首次正式亮相。
他们每人深入一个小队,开启了名为“复盘”,实为“戳心”的谈心会。
“停风,当时文龙就在你身旁,他被偷袭时,你若不去救他,或许可以不被淘汰。为何要救?”
“那怎么行!”张停风梗着脖子,“他虽然是个傻子,却也是我兄弟!岂有不救之理?!”
“无袖,若在真实战场上,最后出现的那批人,你无法分辨是敌是友,你的误判导致本有机会突围的数个小队希望破灭。你作何感想?”张无袖紧握双拳,沉默不语,脸上满是懊悔。
“梁凯,因你侦查失误,判断错误,导致三个小队提前暴露被围,‘全军覆没’。你,是何感受?”梁凯深深埋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