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这些事,观澜释然,心道,还是师父说得对,不为外物所累,放肆爱,放肆恨,方才不枉此生。
“元神止,你入过神境吗?”她突然话锋一转,张开双臂,迎向诛仙台的狂风。她任由心海中的仙灵汹涌而出,冲垮了心海中狭窄的井口,不尽火燃烧的土方随即向下坍塌,魇尘神像跟着一起向下坍塌,盘绕井中的黑雾不再受束缚,喷涌向上,直插心海穹顶。
隔着诛仙台,元神止感受到观澜的仙灵比之前交手时瞬间凶猛了许多,她只微微抬手,他却能感觉到她的仙灵使他有些周身刺痛。
“你疯了吗?心海崩塌,你会死的!”元神止觉得,下一秒,观澜的元神就要暴裂。但是,此刻的观澜要想杀他,也并无胜算呐,她又何必做到这种近乎自毁的程度呢?
“和你一起,元神止,随我吧,临死之前,我,真正的玉主承息,带你入神境!”观澜目中瞳孔震颤着,一跃而起,跨过诛仙台的风眼,朝元神止扑而来。
她的气太强,诛仙台四周的气被她吸纳,元神止无法后退,而是被迫一步一步地朝她的方向靠近,朝诛仙台的中央靠近。
“观澜住手!十二上仙,你为何单单放过白月?”元神止想不透,不甘道。
“你还顾得上别人?”观澜是永远搞不懂元神止的思路。
元神止不得已,抛出原始天尊留下的护身雏玉挡在自己身前。性命攸关,全得仰仗这颗可护性命的上古神器了。
雏玉果然不负使命,拦下观澜的强气,几乎要将观澜推入风眼。
元神止抓住时机,水蛟鸣动一出,径直朝观澜心口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霞钺甩出白玉劲风破了水蛟鸣动,他总算及时赶到了诛仙台。他将仙灵化作一条丝带,缠上观澜的手臂,将她牢牢拽住,以免她卷入风眼。
“可惜了,霞钺,你来晚了一步,观澜已经自爆元神,你就趁此机会,跟她道个别吧。”见观澜并不能突破灵宝雏玉的守护,元神止很是放心,总算轻松一点道,“她不过是玉主星河慌乱之间重新拼凑出来的复仇机器,她是不会对你有感情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观澜双眸开始泣血,心海的崩塌可能就在下一秒,她的时间确实不多了,然而,灵宝雏玉铸成的护身结界,却纹丝不动。
元神止举着胜券在握的笑意,本欲潇洒转身,却被一柄剑拦了下来,持剑人是金息。
观澜扯下牵制自己的霞钺仙灵所化的丝带,用自己最大的力量,使出苍龙破,震碎灵宝雏玉的结界,直逼元神止咽喉。
原本,成败在此一举。
然而,金息之剑,从元神止身侧穿出,刺入观澜心口。
霞钺和观澜,都没有想到金息会有此举。观澜面露惊恐之色……然而,一切都结束了。
“霞钺,我对不起你,就算我无情,我还是对不起你。”观澜被这一剑,推入诛仙台风眼,闭眼之前,她看向霞钺,心中对他道别道。
元神止的身体,还是因为苍龙破,受了不小的伤,他怒而打断霞钺再次投向观澜的丝带,观澜随风卷入诛仙台风眼中。
霞钺暴怒之下一掌苍龙破,将元神止打翻在地,未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随观澜一起,卷入风眼,消失在诛仙台下。
“观澜!”霞钺的呼喊声由远及近,原本凝神聚气,准备以术护身的观澜,这才睁开了眼。
疯了吗?疯了吗?疯了吗?目睹霞钺跃下诛仙台,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两人迎着狂风,极速朝凡间坠落。观澜懵了。
诛仙台下的风,如利刃割身,观澜忍痛道:“你……”
观澜好想骂他,但生死危机,她转念道:“你信我!”
霞钺以全部的仙灵护住观澜,观澜咬碎藏在牙缝中的魇尘灵珠……
灵宝雏玉,是历代天尊随身佩戴的护身法器,法力之强,只有诛仙台可以将其迅速耗损,毁掉灵宝雏玉才成为可能。观澜要杀元神止,必先毁灵宝雏玉。所以,引元神止带着灵宝雏玉到诛仙台,是必须要走的一步。这个计划,观澜已经谋划多时。刺杀元神止,毁灵宝雏玉,不能一蹴而就,她很难逃脱被推下诛仙台的结局。所以,倒不如自己主动跳下诛仙台。于是,这个计划唯一的问题是,如何跳诛仙台而仙身不毁。
为此,观澜做了很多尝试和修炼,她事先将魇尘之力炼成灵珠,藏了足够数量在牙齿中,一旦坠落诛仙台,她便用这些魇尘之力,形成类似灵宝雏玉才有的上古结界包裹自身,替自己抵挡刮骨烈风,逃过此劫。如此,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死了。等她安然从人间返回,便可心无旁骛地找元神止报仇了。这个法子虽然曲折,九死一生,但却是对付元神止最万无一失的。雏玉的强大,够观澜耗费半条命的。
然而,霞钺却成了意外的变数。观澜所带的魇尘之力,不足以保住两个人的仙身,所以,千钧一发万不得已,她只能动用霞钺心海之中的魇尘元神,但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举动,霞钺与魇尘已经高度融合,强行取用本就是死里求生,何况是在诛仙台这样的恶劣处境下。此前,她刚刚在暗水的心海尝试过,但没有成功,这一次即便成功,霞钺也是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