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休沐的日子,黄氏陪着陈远文来到金玉满堂首饰铺,掌柜还记得这对母子,毕竟在这种山旮旯地方居然明晃晃地嫌弃他家首饰不够精美的客人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县城里富户夫人和小姐对他家的首饰可是爱不释手。
但因此一拿到陈远文的设计图样,不要说掌柜,连那位接待过陈远文的伙计也忍不住凑过来看。
才看了一眼,无论是掌柜还是伙计都被那精妙绝伦的构思和设计震撼住了,第一二幅图样,是百年好合或双喜的字样搭配鱼戏莲叶间,盛开的莲花一朵连着一朵缠绕着整个手镯。
掌柜迫不及待地看下面三幅图样,居然是三个动物图样,第一幅是一只肥嘟嘟的福气满满的嘟嘴小猪仔图案;第二幅是憨憨的睁着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长着一双弯弯的牛角的壮实的小牛牛图案;第三幅是萌萌的竖起两只长耳朵睁着一双仿佛会说话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的呆萌兔。
沉稳老道的掌柜假装淡定,实则激动地抓紧了手里的5幅图样,生怕被别人抢走了。
而年纪轻轻的伙计则没有掌柜那么沉得住气,他一连三个惊叹,道:“哇哇哇,这位小公子,你设计的图样也太好看了吧。怪不得你看不上这些首饰。”
掌柜的气得差点咬碎一口老牙,内心一阵暗叹,竖子误我,老夫本想压一压这位小公子,假装不在意地和他谈一谈这些图样的转让权,争取以最低的代价拿下这批图样的独家定制权力,现在一句话就被他家的伙计破坏了。哎,悔不当初,为了几两碎银的贿赂就把这个关系户招进来,一点都不机灵,尽说些大实话。
“小六子,赶紧给客人上茶”,掌柜的忍无可忍赶走伙计后,热情地把陈远文和黄氏带往雅间。
陈远文:“掌柜,您这是……”
掌柜:“哦,没什么,就是想和公子谈谈这批图样的合作事宜。”
陈远文:“合作?怎样合作?”
掌柜:“这些图样真的是公子自己绘制的?”事关将来的合作,掌柜再次确认。
陈远文:“确切无误”。
陈远文很想皮皮地来一句前世的口头禅,“珍珠都没那么真”,但想起不同于前世养殖珍珠满街都是,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地方,应该没多少人见过珍珠这种奢侈品,他自己也是在李公子的谢礼里才第一次看到,就把快要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掌柜:“不知道公子师承何处?”
小小年纪就画得一手精妙的设计图,这种画法与传统的笔墨山水迥异,与工笔花鸟人物有点相似,似乎还是不同,这位公子的图样让人有一种立体的感觉,打开图纸,有一种跃然纸上的真实感,而且,这位公子每一款首饰的正面图,在旁边还搭配了侧面图和背面图,让人看完,一目了然,这种一看就不是出身平民子弟,肯定有名师教导。
陈远文老实地道:“并无名师,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
掌柜的不信,以为他是不想说。作为八面玲珑的生意人,客人的隐私肯定是不能碰触的,于是掌柜和陈远文就合作的事宜展开激烈的讨论。
这个“激烈”,其实是相对于掌柜而言的小,他本以为对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童,要拿下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需给个一百几十两利诱一下就可以成功了,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这位小公子居然否定了他一次性买断图样的提议,而是提出分成的合作方式,每卖出一款他设计的图样的首饰,首饰铺要将纯利润的两成给他,按月按季按年统计交付给他就行。
掌柜激动道:“两成,那也太高了。那些与我们合作的画师,我们每张图样最多就给个10两8两的。”
陈远文:“哦,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缺那一百几十两的。”
陈远文内心呐喊,“缺的,我缺的,我只是漫天要价,您老一定要落地还钱呀。我这不是听您说,您东家在广州府还有店铺吗?能长期供血,当然不想选择一次性割韭菜。”
陈远文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些不过是我读书之余的游戏之作,这样的设计图,我多得是。这十二生肖我就设计了一整套。”
就问您老动不动心?
黄氏看着自家儿子像个小大人般端坐在一旁,气场仿佛有两米高,和年过半百的老奸巨猾的掌柜你来我往地谈论合作,她好想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担心自己会拖儿子的后腿。
结果她这一瑟缩,立马引起了人精掌柜的注意,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对着黄氏谄媚地道:“这位夫人,您也知道,小店这是小本经营,我们看上了小公子的图样,说实话,一般画师一幅图样我们最多给10两,令公子才华横溢,本店愿意出双倍,不,三倍的价钱买断,不知道夫人可同意?”
哼,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我就不信你的家长治不了你。这位夫人一看就是憨厚老实的,可比这鬼精鬼精的小家伙好哄骗多了。
谁知道黄氏憨是憨,但她不蠢呀,这掌柜明明和文仔谈得好好的,突然转向自己,分明不安好心。黄氏和她夫君一样,爱子如命,对他家儿子迷之自信和支持,既然儿子说他不缺那一百几十两的,家里还有2000多两呢,确实不太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