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笑笑盯着电脑屏幕上空白的文档,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键盘敲出的字没写两行就被她烦躁地删除,那些本该烂熟于心的剧情转折、人物对白,此刻像被橡皮擦彻底抹净,脑海里只剩一片模糊的空白。
她抓了抓头发,为什么!为什么她最近什么想不起来了!下一段剧情发展是什么?
疯狂想着记忆中那本书作者怎么写的来着?那些被她偷来的文字就像退潮的沙,正从记忆里一点点流失。
最诡异的是,她能清晰记住作者写的每个书名,记得哪年哪日写的,唯独关于内容的一切都在塌漏。
此刻文档里孤零零躺着句“女孩站在桥头”,后面跟着三个小时都憋不出的句号。
手机又震了,主办方的头像在列表里跳得刺眼:【根据合同第7.3条,连续两月断更将启动追责程序。另,近期有读者质疑文风突变,建议您发布声明,是否有盗号的嫌疑。】
苏笑笑:【你再质疑我吗?我拿了多少比赛的第一名,当初赚钱的时候不说话,现在催起来了?】
主办方:【…我们都按合同行事。】
后台办公室里,编辑把马克杯重重磕在桌面:“嘿,还跟我甩大牌?当初她没赚钱是怎么的?别说读者怀疑,我都怀疑,现在这新章节写得跟中学生作文似的,读者留言区都快吵翻了!”
副主编转着钢笔冷笑:“人家可是自称跨类型写作天才,很多作者能找到自己一个舒适区就不愁了,她挑战多少了?”
“是啊,无论哪个题材的涉猎都广泛,文风却迥然不同。”
“咱们普通人,就看天才新章节发出来什么东西吧~”
众人哄笑间,等着看她的笑话。
被她们讨论的苏笑笑不断回想那个让她仰望的文学巨匠,可她脑海里只剩个苍白的轮廓,连对方最着名的句子都背不全了。
………
苏笑笑拖着最后一个纸箱挪进更小的住所时,纸箱底在水泥地上磨出道破口,滚出了一个奖杯。
那是她曾经拿过的“年度新锐作家”水晶杯,如今杯身蒙着灰,刻字的地方被她用指甲油涂得斑驳,就像她被违约金啃空的银行账户,和那个被迫注销的笔名。
突然想到什么…
警察局。
警帽下的眼睛往上翻了翻,笔尖在登记表上划拉:“姓名,苏笑笑。职业,无业游民。报案内容:预言未来。”
旁边年轻警员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大姐,预言属于封建迷信,要不您先去精神科挂个号?”
接下来的半个月,她像颗牛皮糖黏在警局门口。
直到某天暴雨夜,她浑身湿透地堵在门口,当值警员终于忍无可忍,把她塞进警车送往精神病院。
“放开我!我真的会预言!信我,把我往国家上面报啊!”她在警车里踢腾时,后窗突然闪过道蓝光。
穿银灰色风衣的男人敲了敲玻璃:“我是科学院的,这病人我们接走研究。”
实验室的白光晃得苏笑笑睁不开眼。
自称自己为科学家的人绕着她转了三圈,挥挥手,周围助理把电极片贴在她太阳穴上。
“记忆力测试、逻辑推理、空间想象…”科学家推了推眼镜,在报告上写下“各项指标均低于常人,尤以抽象思维能力为甚”。
旁边助手小声说:“她总说我们世界是一本书,她是创作这个世界的作者,她是上帝,可是她嘴里除了那个陆凛川,苏郁,时念念,什么都不知道。”
教授搁着屏幕看向躺着那个人:“你确定,测了三天,她连股市彩票不清楚,却对一个男人的家事倒是了如指掌,就连陆凛川亲戚家娶妻用多少彩礼都知道?”
“再测!”
苏笑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对面电视机正放着新闻。
时愿站在中央,白大褂里是身军绿色的正装,肩上赋予的少将军衔在光束中泛着冷光,全息技术的总负责人,颁奖典礼。
她看着时愿身后的纪灼、陆凛川,贺野以守护之态在身后,所有的光芒万丈都留给中间的人。
她禁不住尖叫:“我靠,那个逗号?”
助理:“教授,快来,她吐血晕过去了!”
………
时愿翘着脚,不停的接电话:“哎,对对对,那个全息技术是我。啧,也简简单单吧。”
陆凛川看她打了一下午电话,给她递了杯水:“还没打完啊?”
时愿就着他端来的手喝了一口:“没有,我村里二大姨还没告诉呢。爷爷奶奶腿脚跑着告诉,哪有我电话快。”
手机铃响:“哎,小姑父您也看新闻了呀,对对对,那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话音未落,手机又震,她扯过纪灼当靠垫,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喂,谁啊?你知道我研究出来全息技术了啊?叫什么小愿啊,太客气了叔叔,叫我首长…”
贺野噗嗤一笑,视线从未离开沙发的少女,他老婆真可爱。
………
苏笑笑被扔回出租屋那天,耳边依旧回想起那个不正经科学家的骂声:“这人纯粹是个垃圾,哪来的神经撒,快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