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甲叶碰撞声骤然传来。
尘土飞扬间,一队身着银甲、手持长枪的官兵迅速围拢过来,将茶铺周边圈成一片禁地。为首一名士兵跨步上前,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沉声喝问:“方才是谁在此闹事?”
婆鸡国公使与尸罗一见官兵到来,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瞬间换了副嘴脸,指着公孙言就嚷嚷起来:“就是他!就是这个狂徒,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们动手,简直无法无天!”
公孙言眉头微蹙,周身无形的威压悄然散开,虽未动怒,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凛然气势。
那公使和尸罗话到嘴边,被这股气场一慑,竟硬生生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这时,队伍中一名身着亮银软甲、腰佩长剑的小将快步走出,目光触及公孙言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他连忙向后退了半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躬身行礼,声音恭敬无比:“末将参见三王子殿下!不知殿下在此,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这一声“三王子殿下”,让在场众人皆惊,围观者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公孙言的目光瞬间变了。原来这位挺身而出的青年,竟是公孙国的王子!
公孙言抬手摆了摆,语气平淡:“免礼。”他转身看向那面如死灰的婆鸡国公使,眼神淡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公使哪还敢有半句怨言,立刻蔫了,声音都带着颤音:“没有!没有!方才是一场误会,全是误会!”
公孙言不再看他,转头对那小将吩咐道:“没事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末将领命!”
小将恭敬应道,起身挥手示意官兵撤离,临走前还狠狠瞪了婆鸡国二人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官兵散去,公孙言拍了拍周生生的肩膀,笑道:“走吧,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肩并肩沿着街道缓步前行,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可周生生的心情却如坠冰窖,复杂到了极点。
公孙言,公孙国三王子,当今国王公孙遥的亲生儿子。而公孙遥,正是当年推翻唐国、诛杀外公唐楚清的幕后真凶,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母亲当年被逼得走投无路,历经劫难,最终音讯全无。而他自己,作为前朝余孽,在这逐日城虽近在咫尺,却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只能隐姓埋名,在黑暗中苟活。
从血海深仇来看,他与公孙言之间,本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可方才,公孙言面对外藩使者的嚣张跋扈,那份路见不平的果敢、维护弱小的担当,又让周生生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人。在公理面前,在同胞被欺辱之时,公孙言没有丝毫王子的架子,挺身而出,悍然反击。这份风骨,无疑在周生生心目中大大的加分。
仇恨与敬佩在心底交织碰撞,让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身旁这位身份特殊的校友。
两人并肩而行,沿途市井喧嚣,看见街角一面张贴告示的高墙前围了些人,周生生目光一扫,便看清了那悬赏告示上的内容。
大意是狩猎者俱乐部的VIP会员杨格,日前在郊外狩猎时遭强盗杀害,那凶徒身材不高、满脸虬髯,最奇特的是长着三只眼睛。凡能提供有效线索或抓获凶手者,悬赏金币一万。
周生生看罢,心底暗自觉得好笑。
没想到自己如今被全城悬赏,竟是这般模样,除了满脸胡子还长了三只眼睛。
他不动声色,故作好奇,转头问公孙言:“兄长,这狩猎者俱乐部是做什么的?”
“就是给那些爱好打猎的人,提供场地和组织活动的地方。”
公孙言随口答道,目光也在告示上扫了一圈。
“那他们都打些什么?”
周生生追问,眼神却悄悄锁定公孙言的神色。
“还能有什么?无非是山鸡、野兔、野猪这类野味,图个消遣罢了。”
公孙言笑着摇头。
周生生静静听着,从他坦然的语气和毫无波澜的眼神里,能看出他对这俱乐部的内幕一无所知。
他继续问:“这俱乐部是谁开办的?”
“是柳氏家族搞起来的,老板叫柳庄态。”
公孙言解释道,“这柳家做事向来圆滑利落,现在已是公孙国的商界大佬,势力不小。”
“生意做得这么大?”周生生故作惊讶。
“那可不。”
公孙言点头,“他们主要做跨国贸易,就说咱们吃的盐吧,名义上是国家专营,但柳家拿到了特许权,一直是他们在经营。还有不少矿场,也有他家的股份。哦对了,他们最近还在经销一种叫‘快乐丹’的丹药,听说吃了能让人忘掉所有烦恼,现在可火了,尤其在王公大臣圈子里特别流行。”
“快乐丹?”
周生生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看向公孙言。
“嗯,传闻这丹药神得很,服下之后就能满心欢喜,所有的忧愁烦恼都能抛到九霄云外。”
公孙言说得认真。
“竟有如此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