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西施三问
夫差离开大殿,大步流星地走向后宫,郑旦、踏宫、驾风一溜小跑跟在后面,后面的内卫们,到了深门就停下来。
夫差来到西施床前,紧盯着西施略显苍白的脸。西施双眉颦蹙,额头上渗出汗珠。
夫差扭头喝问:
“御医呢?”
“御医有什么用,你那些破御医,个个都是庸医。”郑旦上前一步抢着说。
“住口!”见西施的病态,夫差正窝着火呢,便甩给郑旦这两个字。
西施胸口又一阵疼,她一手捂着,努力想坐起来,夫差急忙搀扶,将枕头靠在她背后。
西施倚着枕头坐稳,口中喃喃地说:
“没什么,大王不必担心。”说着一阵恶心,似要呕吐,夫差见状,又见周围没有什么器物可用,就扯起袍袖接在西施面前。
西施抬起那双媚情无限的眼睛,感激地看了看夫差。
“大王,民女喝过热汤就会好的。”说着,驰原端来了热汤,移光接过来,放入一粒追月带来的药,吹着热气,扶着西施慢慢喝下。
追月、驰原,还有没来得及换衣服的踏宫、驾风都围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西施。过一会,西施双眉渐渐舒展开来。
夫差才直起腰来,略松了一口气。
“唉——因子玉初入宫时曾有过此病,一听到子玉得病,我揪心得很,还好,还好。”接着转向郑旦:
“你方才说寡人的御医,都是庸医,看来也有点道理。”
“大王,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子玉娘娘的病,只是暂时缓解,若是不除根,怕是会越来越重,只怕是天明以后,我那可怜的子玉娘娘啊。”郑旦说到这里就不说了。
“天明后会怎么样?”夫差急切地问。
“那就得问你了?”郑旦呱嗒脸说。
“问寡人?”夫差不解。
“对!就问你!你也不想想,西施的病几年都没有犯。为什么猛然间就犯了呢?”郑旦面露愠色。
夫差茫然地摇摇头。
“为什么?”
“你无故攻打越国,去杀害我们姐妹的亲人,今日心痛是小,明日心死是大,你就等着瞧吧。”郑旦单刀直入愤愤而言。
夫差沉闷片刻,应该说,在郑旦说话时他已经咂摸出滋味,于是说:
“在国家大事面前,岂可儿女情长。”
“什么国家大事,还儿女情长?我看就是那个伍老头出得坏主意,你就是他的木偶,他拿你从不当帝王待,谋杀后宫不成,就欺负你软弱,借你的手间接地来杀害我们。”郑旦一句紧似一句地说。
“郑妃岂可如此说话?寡人说过,这是朝政。”夫差严肃地说。
“你攻打别国我们不敢说话,你胆敢打我们越国,我就干预你那破朝政。”郑旦不依不饶地说。
“你!”眼看夫差就要发作。
“大王。”西施低声插言:“大王,郑娘娘心系家乡,言辞是激了些,还请大王体谅。”
西施依靠着枕头,黑发凌乱散在胸前,面色淡定,看着夫差,缓缓而言:
“民女与郑娘娘自小在一起,那时整日里快快乐乐,只知道纺织、浣纱、洴澼纩,只认得父母兄妹,那知道有什么国家阿。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有国才有家的道理。听说家乡的北面有一个吴国,吴国有一个大英雄当国王,民女和郑娘娘那时就猜想:那个吴国一定很大,吴王一定是非常英武,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侠义柔肠的大英雄。后来有幸入宫来侍奉大王左右,得我俩所愿。
“在大王身边,备受大王宠爱,民女受宠若惊。生活在这如同天堂的宫殿内,富贵荣华至极。这些自不必说了,最让民女二人欣慰的是,大王胜而不骄,不放弃英雄之志,南征北伐,所向披靡,四周宾服,大吴空前强盛。”
说到这里,西施慢慢下床来,“扑通”一声,西施面向夫差,双膝跪地,用深情而又凄切的口吻说:
“大王,民女斗胆问大王:你的男儿英雄之志还在吗?”
夫差俯身搀扶西施,回应:
“子玉,我怎能放弃登基之时立下的雄心大志啊。本王年过耳顺,虎心犹在。”
西施双手抱着夫差双臂,深情地望着夫差。
“大王,你的宏伟大业如愿了吗?”
夫差摇摇头。
“还没有。”
西施起身,扶夫差坐下,跽跪在夫差面前,双手搭在夫差的双膝上,流光溢情的眼睛仰视夫差。
“大王,民女家乡的君民背叛你了吗?”
夫差被西施问得无语了。
在西施能熔化一切的目光的注视下,这一刻他的心习惯性地失去了勇气。在西施柔声的“三问”下,他的心理开始动摇。搭在膝盖上的纤纤玉手,又给他带来了温暖。强烈的自尊感、荣辱心、使命感、男人的豪气,同时喷涌出来,随即滋生出来这样的心理:堂堂大国君王,伟丈夫,岂能欺负弱小,伤害心上的娇娃,禁不住想起老神仙的那句话“大美伤人”。
“挥师北进,打败齐师,实现霸业,是我夫差矢志不移目标啊!”夫差拉起西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