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烈日,如同巨大的熔炉,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城市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柏油路面蒸腾起扭曲的热浪,连空气都带着一股焦灼的味道。即便是躲在空调房里,也能感受到窗外那咄咄逼人的暑气。
墨青盘膝坐在公寓客厅的地板上,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寒气,使得房间内的温度比外面低了起码十度。这是他修炼寒冰真气带来的附加福利,比空调更自然,也更省电。刚刚结束一轮周天运转,他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一丝冰蓝光芒一闪而逝。
“修为愈发精纯,但对‘炁’的感悟,似乎遇到了瓶颈。”墨青微微蹙眉。北冥神功海纳百川,寒冰真气凌厉霸道,但这些都是“术”的层面。自从获得【自然魔法(初级)】以及更重要的【魔法原理入门】后,他窥见了一条更为广阔的道路——对能量本质的理解和运用。内力是能量,魔力是能量,那构成这个世界万物的基础,是否也蕴含着某种更本源的能量?“炁”是否就是这种能量在武道体系中的一种表现形式?
这种玄之又玄的感悟,并非埋头苦修就能轻易获得。它需要机缘,需要触类旁通,需要在与天地万物的交互中去体会。
“看来,闭门造车是不行了。”墨青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被晒得奄奄一息的绿化带,“得出去走走,换个环境,说不定‘钓鱼’能带来点灵感。”
想到钓鱼,他心头那点因为瓶颈而产生的些许烦躁顿时烟消云散。那根通万界的鱼竿,总是能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带来惊喜(或者麻烦)。
他需要的是一个足够“接地气”,甚至带点“浊气”的地方,去感受另一种形态的“能量循环”——比如,分解与再生。
脑海中闪过城市边缘那条几乎被遗忘的排水沟。那里浑浊、杂乱,承载着城市的代谢物,但在那种环境下,依然有生命(比如水草、微生物)在顽强生存,进行着最原始的能量转换。或许,那里能给他一些不一样的触动。
说走就走。墨青换上一身普通的速干衣裤,戴上遮阳帽,拎起他那根宝贝鱼竿和一个简易渔具包,看上去和寻常的钓鱼爱好者别无二致,融入了午后滚烫的街道。
穿过依旧繁忙的街区,越往城市边缘走,人流车流越发稀少。废弃的旧厂房、杂乱堆积的建材、肆意生长的杂草逐渐成为主旋律。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植被腐烂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并不算愉悦的水腥气。
那条排水沟就在一片待开发的荒地和老工业区残骸之间蜿蜒。沟渠约莫三四米宽,两岸是水泥砌筑的陡峭护坡,但多年失修,已经爬满了青苔和裂缝,丛生的杂草几乎要将沟沿淹没。水色是浑浊的黄绿色,水面漂浮着泡沫、落叶、枯枝,甚至还能看到一两个沉底的塑料瓶。水流缓慢,近乎死水,在烈日的蒸腾下,散发着一股并不浓烈但确实存在的、属于腐败有机物的沉闷气息。
这环境,别说钓鱼佬,连路过的人都恨不得加快脚步。
墨青却深吸了一口气,不是因为这气味好闻,而是他在尝试用【自然魔法(初级)】的感知力,去体会这片被人类活动“污染”的区域中,自然力量是如何艰难地运作的。他能“感觉”到水中的微生物在分解有机物,感受到杂草在拼命吸收着阳光和……或许还有水中的某些养分,感受到一种在污浊中挣扎求存的、顽强的生命力。
“毁灭与新生,洁净与污浊,本就是一体两面,循环不息。”他若有所悟,体内那停滞不前的内力,似乎都隐隐活跃了一丝。
他找了个相对干净、有棵歪脖子小树提供些许荫凉的位置。这里正好是一处回水湾,水流更缓,漂浮物聚集得更多。从魔法视角看,这里的“能量场”更为复杂和……“丰富”。
熟练地撑开小马扎,取出普通的商品饵料,加水搅拌。他今天连鱼钩都选的最小号的,挂上一点点饵料,更像是姜太公钓鱼,做个形式。他的主要目的,是借助垂钓时那种“等待与连接”的状态,更好地感知环境,并期待系统的随机奖励。
鱼线带着微小的鱼钩和饵料,悄无声息地没入浑浊的水中。鱼漂直立在水面,随着微弱的波澜轻轻晃动。
墨青放松身心,一半意念关注着鱼漂,另一半意念则如同无形的触手,缓缓向四周蔓延。他“听”到了水底淤泥中气泡破裂的细微声响,“看”到了水草缓慢摆动的节奏,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一些微小水生昆虫的生命波动。
时间在寂静和闷热中缓缓流逝。偶尔有蜻蜓点水,或者水黾在水面滑过,打破一时的宁静。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墨青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种与周围环境半融合的玄妙状态中,对“炁”的流转,对自然能量的生灭,有了更多一分的体会。至于能否钓到东西,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就在这时,手中的鱼竿传来了动静!
不是鱼类试探性的啄食,也不是挂到水草垃圾的阻碍感。而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缓慢而持续的拖拽感,力道不大,但异常执着,并且带着一种……黏糊糊的吸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