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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嵘岁月:我的别样人生 第60章 莫名的爱护感

第二天清晨,营区的起床号角划破宁静。农玉兰几乎一夜未眠,招待所简陋却干净的单人床上,她睁着眼,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心绪纷乱。那位“副旅长”锐利复杂的目光,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她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想。既然留下了,就不能吃白饭。爽利能干的性子,即使在遭遇巨大打击后变得怯懦自卑,但骨子里的勤劳却未曾磨灭。

天刚蒙蒙亮,她就起身,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循着炊烟和饭菜香气,找到了炊事班。

老王班长正带着几个炊事兵,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全旅的早餐。大锅里的杂粮粥翻滚着热气,案板上堆着待洗的蔬菜。农玉兰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班…班长,我…我能帮点忙吗?洗菜洗碗…我都会。”

老王班长闻声回头,看到门口站着的清秀姑娘,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昨天副旅长亲自吩咐留下的人,脸上立刻露出朴实的笑容:“哎哟,是农同志啊!快进来快进来!这大早上的,怎么不多睡会儿?”他连忙招呼。

“我…我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农玉兰低着头走进来,挽起洗得发白的袖口,露出一截纤细却并不柔弱的手腕。她不用人吩咐,很自然地走到堆满青菜的大盆前,搬了个小马扎坐下,拿起一棵菜,熟练地摘去黄叶,放进旁边的清水盆里清洗起来。动作麻利,一看就是做惯了家务的。

老王班长看着她低眉顺眼、认真做事的样子,心里暗暗点头。这姑娘,虽然看着怯生生的,但手脚是真勤快,眼里有活儿。

“农同志,老家哪儿的啊?家里还好吧?”老王一边搅着大锅粥,一边试着唠家常,想缓解她的拘谨。

农玉兰洗菜的手顿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声音细弱:“山…山南那边的…家里…都还好。” 显然不愿多提。

老王班长是个人精,看出她不愿多说,便转了话题,带着几分感慨:“唉,咱们这地方,条件艰苦,委屈你了。这儿都是糙老爷们儿,至少是个安生地儿。不像其他军区有家属院,有军嫂、有孩童,也不对,咱们这有一个小娃娃......吧啦吧啦”

“娃娃?”农玉兰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露出一丝真实的疑惑。

“是啊!”老王班长来了谈兴,压低了些声音,带着浓浓的心疼,“就咱们副旅长的儿子,任朗!才六岁多点,娃儿娘几个月前走了,副旅长就去把他接来…可副旅长又是个大忙人,动不动就要钻那吃人的大山!一去就是几个月!你是没瞧见,副旅长不在的时候,那小娃娃…哎…”老王班长摇摇头,叹了口气,“天天趴那窗台上,眼巴巴望着山的方向,用小石子在墙上划道道…一道就是一天…那墙上划得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心都碎了!晚上自己睡,好几次俺不放心过去看,都看见他抱着个小布老虎缩在床角,睁着大眼睛…唉,造孽啊!还有那些不懂事的兵油子,背地里说什么‘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爹也不管’的混账话…”

老王班长描述的画面,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猝不及防地揪住了农玉兰的心!特别是听到最后那句“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一股难以言喻的、强烈的酸楚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她自己被污蔑“克夫”,可以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默默忍受那些刀子般的目光。但听到一个无辜的、刚失去母亲不久的孩子,还要承受这些背后的指指点点和怜悯议论,她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仿佛被议论、被可怜的是她自己的亲弟弟妹妹!她洗菜的手猛地攥紧了手里的菜梗,指节发白,清澈的眸子里瞬间燃起一股护犊子般的怒意!虽然一闪而逝,很快又被更深的怜惜取代,但那份因“家人”受辱而瞬间爆发的本能反应,却清晰无比。

“那…那孩子现在…”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急切,还有一丝压抑的愤怒。

“现在副旅长回来了,好多了!”老王班长语气轻松了些,“可副旅长哪能天天守着啊?这不,听说过几天又要带队伍进山特训,一去又不知道多久…”他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农玉兰的心猛地揪紧了!她低下头,用力地搓洗着盆里的青菜,仿佛要将心中翻腾的情绪都发泄在动作上。清澈的水波中,倒映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嘴唇。那个孩子…那个叫任朗的孩子…他会不会…又在墙上刻道道了?晚上会不会又害怕得睡不着?那些闲言碎语会不会又冒出来?一个强烈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膨胀——她想要见见这个孩子!她想要照顾他!保护他!不想让那些恶意的目光和议论再伤害到他!

就在这时,炊事班门口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和小孩子特有的、带着点奶气的哼歌声。

“王伯伯!早上好!”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

农玉兰猛地抬起头!

只见一个穿着崭新小军装样式外套、小脸白白净净、眼睛乌溜溜像黑葡萄似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铁皮青蛙,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他看起来精神头十足,小脸上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径直跑向正在搅粥的老王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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