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遭遇战刚刚结束,空气中还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和淡淡的血腥气。
霍野带领的小队虽然成功击退了敌人的骚扰,但也付出了代价,两名朝夕相处的兄弟永远倒在了这片焦土上。
夜晚的临时营地,气氛沉重。
篝火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士兵们疲惫而悲伤的脸。
霍野平素那大大咧咧、声若洪钟的样子不见了,他独自一人坐在营地外围的一块大石上,背影在火光下拉得很长,透着一种罕见的孤寂和落寞。
苏念安默默地走过去,递给他一个水壶和一块干粮。
她没说话,只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抱着膝盖,看着眼前跳动的火焰。
霍野接过水壶,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他没有吃干粮,只是握着那块硬邦邦的东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沉默了许久,久到苏念安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伴随着篝火的噼啪声,缓缓响起:
“狗蛋……”他盯着火焰,眼神有些空洞。
“那小子,屁大点儿的时候就跟着我混街面,胆子小,却最讲义气。”
“他说……等打跑了鬼子,就回老家,用攒下的钱娶邻村那个扎辫子的姑娘……还请我喝喜酒……”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还有大牛……傻大个一个,饭量顶我俩……上次摸鬼子哨所,缴获了点罐头,他舍不得吃,说要留着……结果……”
霍野猛地又灌了口水,像是要把涌上来的情绪压下去。
“他娘的……他还欠我三块大洋呢……说发了饷就还……”
他开始一个一个地念叨那些牺牲兄弟的名字,诉说着他们生前的糗事、他们的愿望、他们之间鸡毛蒜皮的赌债……
那些鲜活的生命,在他低沉而缓慢的叙述中,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围绕着篝火说笑打闹。
可现实是,他们冰冷的身体,正躺在不远处的担架上,即将被运往后方。
苏念安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粗犷外表下,那深不见底的悲痛和重负。
他记得每一个兄弟的细节,他把他们的命,都扛在了自己肩上。
火光跳跃,映得霍野那双总是充满桀骜不驯的眼睛里,似乎有水光闪动。
这个刀架在脖子上都不眨一下的铁汉,此刻因为失去兄弟,流露出了最柔软、最脆弱的一面。
“……都怪我……”他猛地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要是老子计划再周详点……要是老子反应再快一点……”
“不是你的错,霍野。”苏念安终于开口,声音轻柔却坚定,“战争就是这样……你已经尽力了,大家都尽力了。”
霍野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向她。
篝火的光芒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跳跃,映照出一种奇异的、能安抚人心的宁静。
她身上似乎总有一种力量,能让他在最血腥、最压抑的战场边缘,找到一丝喘息的空间。
他看着苏念安,看了很久,然后像是卸下了某种重担,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脸,但最终只是用那粗糙的、布满茧子的大手,非常轻、非常笨拙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念安……”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看见你,我就觉得……他娘的这仗还得打下去,还得赢下去!得保护好现在还有的。”
他的目光扫过营地里的其他兄弟,最后又落回苏念安脸上,那眼神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守护欲。
“你得好好的,”他一字一顿,像是在立下誓言,“你们都得好好的。”
这是他最直白,也最沉重的情感流露。
他没有说什么甜言蜜语,而是将苏念安与他那些生死与共的兄弟,与他誓死守护的一切,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她不再仅仅是一个让他心动、想要保护的女子,更是他沉重黑暗的军旅生涯中,一缕温暖、美好、不容玷污的象征,是他坚持下去的情感寄托和心灵慰藉。
苏念安听着他这朴实无华却重逾千斤的话语,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酸涩又温暖。
她看着霍野那双依旧泛红,却重新燃起坚定火焰的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也许是被这沉重而真挚的气氛触动,也许是篝火太暖让她放松了警惕,一条毛茸茸、雪白的狐狸尾巴,又不自觉地从她身后探了出来,在她身侧轻轻晃了晃,尾巴尖儿在火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霍野的目光被那晃动的白色吸引,愣了一下。他看看那尾巴,又看看苏念安那双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温润明亮的眼睛。
这一次,他没有惊讶,没有追问,脸上甚至露出一个带着泪痕却又无比释然和温柔的笑容。
他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碰了碰那看起来就很好摸的尾巴尖儿,动作小心得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你这小狐狸……”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宠溺和……认命般的归属感。
苏念安的脸一下子红了,想把尾巴藏起来,却被霍野那带着泪痕却又无比温柔的笑容定住了。
火光噼啪,映照着一坐一立的两人,一个铁血柔肠,一个(半)人半狐,在这战火纷飞的夜晚,构成了一幅奇异却又无比和谐温暖的画面。
霍野(内心):【老子得活着,得打赢!为了弟兄们,也为了……这只总能戳到老子心窝子里的小狐狸!】
苏念安(内心):【系统,虽然场合不太对,但……被这样当成宝贝一样守护着的感觉,真好。】
【目标个体霍野对宿主情感深度与守护决心大幅提升。关联性:与袍泽之情深度融合。宿主在其情感体系中占据核心象征地位。】
好吧,看来她这只狐狸,是彻底被这群大佬“圈养”了,而且……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