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门闩取下,赵国全便大声告状。
“舅舅,快去劝劝我妈,她哭得好伤心~她还拉着舅妈一起哭,舅妈怀着孕呢,这么冷的天...”
张知丛拧着眉,疾步来到墙角。
见李峥眼角红肿,不由分说拉她起来。
“上楼睡觉。”
李峥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等会睡。”
张知丛叹了声,侧目看着不停往火盆里扔纸,且碎碎念的张翠花,扯过李峥手中的纸,半蹲着身子,一张张往火盆中扔。
“最近我跟老吴他们合伙修房子,那厮给了三万,就说没钱,叫我想办法,我已经投了三十多万,可钱还是不够,你是怎么贪的?告诉我,我也去学学....”
张翠花手一抖,惊愕的看向他:“你也要去贪?你也想吃枪子?”
李峥更是急得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张知丛!你不许贪!要贪你滚远点贪,等我走远了再贪。”
张知丛不顾两人的拉扯,继续说:“若有人买房子,回一些本钱,我也不想这么干。”
“什么房子?徐敏不是买了吗?你到底搞了多少房子?”
张知丛微微勾唇,轻飘飘道:“也没多少,就一百来套。”
“什么?”
张翠花惊得站起来,睁大眼瞪着他,怪不得投了那么多钱还不够!气得踢了他一脚,“你修这么多干啥?你住得过来?你是不是卖了老宅的东西?”
“我也没想修那么多,他们一怂恿,摊子就铺大了点。”
“那老吴,以前我就觉得他不是好人,尖嘴猴腮,整日不是...”
骂了一通,张翠花又问:“还差多少钱?”
“姐,差买房的人,一百多套呢。”
张翠花一听,又踹了他一脚,扶着李峥匆匆上了楼。
“我们去算账...”
见两人上楼,赵国全这才敢凑近,竖起大拇指:“舅舅,你好厉害,三两句就把我妈劝服了。”
张知丛起身,冷眼盯着火盆,十分嫌弃的将纸钱丢进去:“把家里的纸全找来,烧完才许睡觉。”
赵国全:“...”
响水巷、张家。
自张翠花走后,黄家的亲戚也相继离开。
黄母也从他们走后,骂到这会,她很不明白,张红军为什么非要诋毁李峥,若说害死亲妈,可这事早就说清了。
他还扭着不放!甚至挑拨女儿,叫女儿和那边对上。
是不是只有李峥越不堪,才显得他品性高尚,彰显他在张家的地位?或是得到众人同情?
可事实呢?
“张红军!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只告诉你,你爸不止你一个儿子,不算肚里那个,你还有两个弟弟...
你瞧瞧你,折腾了一次又一次,得到了什么?
你二弟手握BP机,那东西可不是几百能买下,我问过,至少要1500,再添点钱,也能给你买房了。
你三弟,成绩不好,但他现在做着买卖,哪怕每天赚一元钱,将来娶妻买房也是够的。
再看看你,对面王庆丰就是你的下场!”
你该不会以为你能在纺织厂干一辈子吧?
我把话放这,若有天,纺织厂裁员,第一个裁的便是你!”
黄母本想说,她这次被裁,指定有张知丛的手笔。
为什么这么怀疑?
因为女儿跑去三江巷哭了场,隔了四天,就收到裁员通知,在这之前,名单中可没有他们的名字。
但无凭无据,说出来也没人信。
就算信了,又如何?
她没能力拉张知丛下水,来水厂闹?他能从赵德中事件全身而退,不是她闹一场,就能动摇的。
还有那些要债的人,黄母可不信他们心善钱多,放过张翠花,可事实是,只闹了一场,那些人便没了踪影。
这不单单是手段,还有门路,她和黄老头都做不到。
见张红军还低着头,她也没什么好说的,随即回了里间。
张红军搓了搓有些麻木的腿,望着对面墙上的挂钟,缓缓吐了口气,渐渐红了眼。
翌日,巷中起了雾。
高屠夫亦如往日,蹬着三轮车,敲响大门。
李家和开了门,先帮忙过了称,见李峥、张知丛还没下来,便朝二楼喊了声。
不多时,张知丛拿着钱下来:“从明天开始,猪肉120斤,羊肉60斤,若有牛肉,送20斤来。”
高屠夫一听,兴奋的应下。
这时,张翠花下了楼,直接将张知丛从凳子上扯起来,自个坐下,与高屠夫拉起家常。
高屠夫一开始还懵着,直到对方说起房子,才反应过来。
他是江城本地人,祖上虽不显贵,好歹给他留了两间避风所,没有买房的打算。
“要不,你们给个房子信息,我贴在铺子上,有人问,便给你们推销推销!”
张翠花一听,眼眸都亮了两度,他家这么多人出摊,蹬着三轮车全城跑,在自行车上贴个大报,定有人看到,总比她瞎找人强。
于是,本该上班的张知丛、和本该备料的李峥,被张翠花关在屋里,弄大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