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常规系统，自建的操作环境……他在运行一套模拟程序。”张辰眉头紧锁，“这些波形……像是在模拟特定频率的反射光波与人眼及脑部视觉皮层的交互。还有这个，”他指向另一个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他实时捕捉主展厅的图像，进行镜像翻转和频谱分析，他在……筛选目标。”
“筛选目标？”林峰凑过来，看着画面上那些被算法扭曲的人影，“像镜影那样？”
“更高效，更精确。”陈默的声音低沉，他拿起桌上散落的几张打印纸，上面是手写的笔记，字迹工整却透着一股偏执，“他不是凭感觉。他在根据自己设定的‘参数’寻找‘感知异常点’。他认为某些人对镜像信息的处理方式存在‘错误’，这种错误会污染他试图建立的‘纯净反射场’。”
笔记上写着：“阈值波动……视觉皮层信号反馈延迟……对称性认知阻抗……需校准……”
虞倩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陈队，复检结果出来了！三个案发现场，以及从镜影住所收集的灰尘样本中，都发现了同一种极其微量的、非天然的稀土元素氧化物颗粒，通常用于制造特殊的光学镀膜！还有，在浴缸边缘、钢琴谱架金属杆、画室翻转的画框背面，都发现了纳米级别的、定向摩擦留下的痕迹，成分与这次在设备间找到的透镜调整装置上的润滑剂一致！”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证据链闭合了。
镜影是“清道夫”，凭借其病态的敏感度，无意识地感知到了这种人为制造的“反射场干扰”，并偏执地去“清除”那些在他眼中产生“错误”的节点——也就是受害者。
而设备间里这个昏迷的男人，是“工程师”。他制造了干扰源，并且试图系统性地“优化”它。
“能找到发射源吗？他用的装置？”陈默问张辰。
张辰敲击着键盘，调出一个三维结构图，像是一个复杂的天线阵列模型：“根据他电脑里的设计图，核心装置应该不止这一个房间里的激光器。这只是一个调制和瞄准终端。主发射源……功率不小，需要稳定的能源和散热……他肯定还有一个主要据点！”
陈默立刻看向林峰：“搜查他的住所！立刻！”
一小时后，城北某老旧公寓楼。
房间比设备间更令人触目惊心。这里简直是一个光学实验室和偏执狂巢穴的结合体。墙上贴满了镜像翻转的城市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线标记着复杂的路径和节点，与镜影的地图惊人地相似，但更精确，更“科学”。
窗边架设着一台经过大幅改装的光学投影仪，连接着电脑和复杂的电源系统。仪器还散发着余温。桌子上堆满了专业书籍：《高等物理光学》、《认知神经科学》、《环境信息场理论》、《秩序与混沌》……
在抽屉里，找到了他的身份证。李阳，二十五岁，某名牌大学物理系辍学生。桌上一本摊开的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
“第一阶段‘场’的建立已完成，但‘噪声’无法根除。镜影（指死去的凶手）证明了感知个体的差异性，但他的方法是低效且不精确的。必须升级系统，直接干预‘场’的稳定性，迫使‘错误’自行显化并崩溃……艺术展的混乱环境是理想的测试温床。‘共振源’计划启动。为确保纯净，必要时清除高干扰源……”
林峰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他不仅是在筛选，他打算用他那套鬼装置，直接在人群中引发混乱？‘清除高干扰源’……他妈的他想干什么？”
陈默没有说话，他拿起桌上一个相框。照片里是年轻的李阳和一个笑容温和的中年男人，背景是一个天文台。那个中年男人……陈默觉得有些眼熟。
“查一下李阳的社会关系，特别是这个和他合影的人。”陈默将相框递给林峰。
他走到那台改装过的投影仪前，机器还处于待机状态。张辰正在尝试解析其控制软件。
“能逆向推导出他设定的目标参数吗？”陈默问。
“很难，他的算法很独特……但他在监控画面里标记了几个实时数据较高的‘潜在干扰点’。”张辰切换屏幕，主展厅的监控画面上，有三个人的身影被红色的光圈框住，旁边跳动着不断变化的数值。其中一个人，赫然是正在与馆长寒暄的、本市一位知名的艺术评论家。
“他还没开始大规模‘干预’，”陈默快速判断，“他的计划需要这个主发射装置。通知博物馆安保，以最低调的方式，确保这三个被标记人员的安全，并找借口让他们暂时离开人群密集区。我们必须在李阳醒来或者他有同伙接手之前，彻底摧毁他这个网络！”
“同伙？”林峰一愣。
陈默指着墙上那些复杂的地图和设计图：“这套系统，从理论到实践，从一个概念到能实际影响他人感知……这不像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李阳是执行者，但很可能，他不是唯一的‘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