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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我真是大孝子,您咋吓晕了 第31章 儿臣的新曲,好听吗父皇?

次日,天光微亮。

京城的烟火气,便从无数条巷陌的早点摊上蒸腾而起。

与往日不同,今日的空气里,除了食物的香气,还多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城南最大的“德顺茶楼”里,说书先生的惊堂木还没拍响,一楼大堂的茶客们已经议论开了。

“听说了吗?昨儿晚上开始,城里头忽然传开了一首新曲儿。”

“什么曲儿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叫《边塞行》,据说是北境那边传回来的,唱的是九殿下呢!”

“哦?唱来听听!”

邻桌一个摇头晃脑的年轻书生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半吟半唱起来。

“朔风卷地白草折,孤车北上为君恩。”

“鹰愁涧里闻鬼啸,忠骨险埋无名坟。”

“天心犹怜赤子血,奸佞空叹计不成。”

“遥望金阙心未冷,只怕寒意透宫门。”

曲调简单,甚至有些粗粝,带着边塞的苍凉味道。

可歌词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小小的绣花针,不致命,却扎得人心头发痒。

茶楼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品出了味儿。

朔风、孤车,说的是九殿下轻车简从,为国出征。

鹰愁涧,鬼啸,忠骨险埋,这不就是前几日传得沸沸扬扬的,九殿下遇刺之事吗?

最关键的是后两句。

奸佞空叹计不成。

这说的是哪个奸佞?

只怕寒意透宫门。

这寒意,又是从哪儿来的?

一个胆子大的茶客压着嗓子:“前些时日,九皇子遇刺,之后太子就被禁足了起来啊!”

“你们说,是不是太......”

他话没说完,就被同伴一把捂住了嘴。

“不要命了你!”

虽然没人敢把话说透,但那层窗户纸,已然薄得透明。

流言,就像泼在地上的油,无声无息,却迅速蔓延到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酒楼里,勾栏中,甚至是街边卖唱的盲人,都在用不同的调子,传唱着这首《边塞行》。

……

东宫。

“砰!”

一只上好的官窑青瓷茶杯,被狠狠砸在地上,碎成齑粉。

太子楚雄胸口剧烈起伏,俊朗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

他的眼睛因为愤怒,更是因为一夜未眠,充斥着猩红。

死死的盯着摆放在桌子上打开的木盒。

盒子里,塞着一根断手。

手指上戴着硕大的狼头金戒。

这是蛮王的象征。

那是幽冥死士来的礼物!

“《边塞行》?奸佞?寒意透宫门?”

他一字一顿地念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好!好一个楚休!好一个我的九弟!”

他不是傻子,这首歌谣一夜之间传遍京城,背后若没有推手,鬼都不信!

这哪里是什么民谣,这分明是一封射向他东宫的檄文!

再看这蛮王断手。

他那九弟的心思,昭然若知!

心腹幕僚躬着身子,脸色发白:

“殿下,此事太过蹊跷。”

“九殿下刚回京,哪来这么大的能量,能一夜之间……”

“怎么可能没有!”

楚雄厉声打断了他:“十万蛮族铁骑如何没得?鹰愁涧三十多个夜枭是怎么没的?你告诉我!”

幕僚顿时噤声。

是啊,这两件事本身就透着一股无法解释的邪性。

楚雄在殿内来回踱步,他感觉自己像一头被戏耍的狮子,空有一身力量,却咬不到那个挑衅自己的苍蝇。

他不能派人去抓捕那些唱曲儿的,那只会坐实歌词里的内容,显得自己心虚。

他更不能去找楚休对质,那个病秧子只会一脸无辜地跪下,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且不说,他现在毫无头绪。

就算有,他现在被禁东宫,哪里都去不了!

这种无处发力的感觉,让他几欲抓狂。

幕僚硬着头皮建议道:

“殿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消除这首歌谣的影响。”

“我们可以放出些别的消息,或者找人写些赞颂殿下仁德的诗篇。”

“或者说,将这首诗说的奸佞,引到别人身上。”

楚雄猛地回头,双目赤红,癫狂道:

“来不及了!”

“这盆脏水已经泼过来了!父皇那边,肯定已经听到了!”

“他真该死!”

“真该死啊!!!”

……

养心殿。

气氛比东宫还要压抑。

皇帝楚威面无表情地坐着,手里捏着一张抄录着《边塞行》歌词的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王德福跪在下面,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这首歌,他今天早上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头皮发麻。

太狠了!

这简直就是把刀架在了太子的脖子上,然后笑着问所有人,这刀快不快。

“呵呵……”

楚威忽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笑声里却没有半点暖意。

“好一首《边塞行》,好一个‘天心犹怜赤子血’。”

他将那张纸揉成一团,狠狠丢在地上。

楚威愤怒道:

“他在做什么?他在教朕做事!”

“他在告诉满朝文武,告诉天下百姓,他受了委屈!他哥哥要杀他!”

“他这是在逼朕!逼朕给他一个交代!”

楚威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咆哮。

他怕的不是这首歌,他怕的是那个写歌的人!

那个昨天还在自己面前咳得快要断气,一脸纯真孝顺的儿子!

楚休昨天刚回京,今天这首歌就传遍了全城。

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何等周密的布局!

他的那个深藏冷宫十数年,病殃殃的九儿子,身边到底藏着一支什么样的力量?

楚威感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而织网的那只手,就属于他那个最不起眼的儿子。

王德福哆哆嗦嗦地开口道:

“陛下息怒……或许……或许这只是民间百姓感念九殿下的功绩,自发所为……”

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信。

楚威猛地瞪向他,质问:“你信吗?”

王德福立刻把头磕在地上,求饶道:

“奴才该死!奴才胡言!”

“求陛下恕罪!”

楚威喘着粗气,瘫回龙椅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裹了他。

他能怎么办?

下旨禁了这首歌?

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楚休用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方式,一刀一刀地凌迟着太子的声望。

他甚至能想象到,楚休此刻正在那座新赏赐的“听雨园”里。

一边喝着药,一边听着满城的歌谣,脸上露出那人畜无害的笑容。

一想到那个画面,楚威就浑身发冷。

……

与此同时。

兵马大元帅府。

林啸天听着副将的汇报,久久没有言语。

他只是将面前的一杆铁枪,一遍又一遍地用麻布擦拭着,动作一丝不苟。

副将忍不住说道:

“元帅,此事……处处透着诡异。”

“这手段,不像是朝堂上的路数,倒像是江湖人的手笔,可又比江湖人狠辣百倍。”

林啸天终于停下了动作,解释道:

“这不是江湖手段,这是攻心之术。”

他抬起头,苍老的脸上满是凝重。

“用最软的刀,杀最硬的人。”

“他要的不是太子的命,是太子的心,是陛下的心,是满朝文武的心。”

“元帅,那我们……”

“静观其变。”林啸天打断了他,目光深邃道:“风暴,才刚刚开始。”

……

夜幕再次降临。

被《边塞行》搅动了一整天的京城,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东宫之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太子楚雄坐在书房里,一言不发,屋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已经枯坐了一个下午。

屈辱、愤怒、不安,种种情绪在他心中翻滚,最后都化为了一股冰冷的杀意。

他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他这个太子的威望就要被一首民谣给唱没了!

就在这时,一名亲信太监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殿下,刚刚有人从外面射进来的一封信。”

楚雄皱眉,接过信封拆开。

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行字:

“鹰愁涧之事,我等尚有活口。”

“欲保太子无虞,备白银一万两,子时,醉梦楼天字号房,见钱交货。”

“货,乃太子所想之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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