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玄缓缓摇头，花白的须发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苍老。
他看向榻上气息微弱的张琪，眼中是医者的忧虑，更是深知敌人残忍的沉重。
端榕紧抿着嘴唇，看着张琪痛苦的模样，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她比谁都清楚，赵磊那种人，绝不会允许一颗棋子脱离掌控，尤其是一颗可能反咬他一口的棋子。
张琪此刻的“自由”，换来的很可能是更疯狂的追杀。
学校要守住，张琪的命，她也要尽力保住，这担子沉甸甸地压在她肩上。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直安静蛰伏在秦荣眉心的那点金色莲印，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光芒忽明忽暗，极不稳定。
秦荣闷哼一声，只觉得眉心一阵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抽离。
下一刻，那一点金光竟彻底脱离了他的皮肤，飘落而出。
它并未展现出往日纯净圣洁的气息，反而像是耗尽了所有生命力，光芒迅速黯淡、收缩，最终“啪”地一声轻响，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几人低头看去，心头皆是一震。
那哪里还是什么神异的昆仑莲印？
躺在那里的，分明是一小片彻底枯萎、蜷缩、颜色灰败的干枯莲瓣，毫无灵性，如同被烈火焚烧过又弃置了千百年的残骸，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
秦荣猛地伸手去抓那片干枯的莲瓣，可指尖刚触到它，莲瓣便化作一缕灰烬，随风飘散。
“怎么会……”秦荣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眉心的疼痛还在持续，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生生夺走了。
“昆仑莲的灵气已经消耗完毕，已经没用了。”
端玄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述说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可这平静却更让秦荣感到一阵寒意。
“怎么会这样？还有没有别的办法？”秦荣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看着手中的灰烬，心中充满了不甘和焦虑。
端玄苦笑着摇摇头，这肯定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端玄左腿的伤口依旧在渗着血，黑色的汁液与鲜血混在一起，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他皱了皱眉，似乎想用绑腿布简单地扎一下，但手指颤抖着，怎么也使不上劲。
“爷爷，我来帮你。”端榕见状，急忙放下手中的药碗，快步走到端玄身前，扶着他坐下，然后仔细地为他包扎伤口。
秦荣诧异：“端爷爷，我能感觉到你的修为没有之前那么高了。”
端玄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双手曾经能轻易劈开山石，如今却连系紧布条都有些吃力。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释然：
你没看错，我现在确实只有初识境中期的修为了。
秦荣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你受伤了？
算是吧。端玄望向窗外那棵老槐树，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上次用了端家的秘术，燃烧了十年修为，才勉强护住了小榕。代价就是修为倒退，至少要数年才能恢复，也许……永远都回不去了。
端玄话说到一半，便收住了口。
他心里清楚，再多说一句，那点秘密就可能泄露出去。
秦荣见他不再言语，也没有追问。
眼下的端玄，不仅帮不上忙，还受了伤，只能在药铺里暂且休养。
他的修为不过初识境中期，比秦荣还低一截。
若是赵磊在这时候突然袭击学校，他根本无力阻止。
再受一次重创，那便是死路一条。
如今最要紧的，是担心蚀灵教的人杀个回马枪。
秦荣心知不能耽搁，得立刻赶回学校。
于是，他留下王修士、周修士和端榕守在药铺，以防突发变故，自己则独自返回。
回到学校时，已是半夜两点，校园里一片寂静，大多数同学早已进入梦乡。
校园的夜色比药铺那边更沉，风吹过操场，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秦荣踩着阴影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心里沉甸甸的。
他摸了摸眉心。
那里原本温暖的金色已经消失，只留下一片冰凉的皮肤。
昆仑莲的莲瓣化作灰烬的那一刻，他像是失去了某种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东西。
“没有昆仑莲，我还能守住学校吗？”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立刻被他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怀疑自己的时候，他必须比以往更冷静、更谨慎。
教学楼里一片漆黑，只有走廊尽头的应急灯亮着微弱的绿光。
秦荣正要上楼，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三楼东侧的走廊里，有极轻的脚步声，正以不规则的节奏移动。
“不是学生……”秦荣眯起眼睛，握紧守正刀，悄无声息地摸了上去。
三楼东侧是艺术教室，平时很少有人来。
秦荣贴着墙前行，很快听到了低语声。
“快点，按图上标记的位置放好，明夜子时就要启动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可张琪已经……”另一个声音犹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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