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消散的地方,地面残留着几块焦黑的骨片,被晨露浸得发乌。
秦荣弯腰拾起一片,骨片入手冰凉,还带着未散的戾气,却在触到他指尖时微微发烫,随即化作一缕青烟。
“这是蚀灵教祭司的本命骨,碎了便再无转生可能。”端玄喘着气走来,桃木剑上的金光已淡得几乎看不见:“但你要记着,蚀灵教不止这一个祭司。”
秦荣耸耸肩,摊手道:“我知道,但我还没有这个实力去挑战蚀灵教,等我变强了再说。”
文凝“噗嗤”笑出声,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血痕:“你倒坦诚。不过能除掉一个祭司,已经算大功劳了。”她晃了晃手里的八卦镜,镜面绿光柔和了许多:“镜子说,附近的戾气散得差不多了,老槐树的结界能稳住。”
端榕扶着爷爷往药铺走,闻言回头道:“镇上的事暂时了了,但金龙楼和银楼的地脉被污染过,得用清灵散慢慢调和。我回去配药,你们……”
“我们去银楼看看。”秦荣掂了掂手里的燎原刀,刀身还残留着淡淡的暖意:“老掌柜变成活尸的地方,说不定还有线索。”
文凝道:“嗯,你们小心点。”
秦荣道:“我们走吧。”
秦荣和文凝并肩往银楼走,晨露打湿了石阶,踩上去发滑。
巷子里的风还带着点腥气,却比昨夜淡了许多,几只早起的麻雀落在墙头,歪头瞅着他们,倒添了几分生气。
“你说老掌柜被炼成活尸,是蚀灵教早就盯上他了?”文凝边走边摩挲着八卦镜,镜面映出两人的影子:“还是碰巧选了银楼当污染地脉的据点?”
秦荣阴阳怪气的道:“打个比方,你是一名凶手,你要去抢银行,银行里面有人,你会怎么做?”
文凝立刻接口道:“当然是用枪射杀里面的人啦,把所有人杀死,然后就没有人阻止凶手抢钱了……对了,你是说老掌柜被练成活尸只是一个偶然?是因为老掌柜生前反抗蚀灵教的人,然后他们就把老掌柜杀死练成活尸吗?”
秦荣嗤笑一声,踢开脚边一块松动的青砖:“偶然?蚀灵教这群人精,做什么事都带着算计。你当他们是临时起意杀老掌柜?我猜啊,他们早就把银楼的底细摸透了。”
他抬眼望向银楼的飞檐,晨雾在瓦脊上凝成细珠,顺着兽头瓦当滴落:“老掌柜在镇上开了三十年银楼,据说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修行界的门道。你想,这种人多少有点眼力见,蚀灵教要在他后院搞污染地脉的勾当,能瞒得住?”
文凝恍然大悟,指尖在八卦镜上轻轻一点,镜面绿光漾起涟漪:“所以他们是故意杀了老掌柜,一来灭口,二来还能用他的尸身做掩护,让活尸继续完成污染地脉的事?这也太歹毒了。”
说话间已到银楼后巷,那道破洞还敞着,边缘焦木被晨露浸得发黑。
秦荣侧身钻进去,燎原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光扫过院子,照亮角落里散落的银器碎片。
“你看这些。”他弯腰捡起一块碎银,上面刻着半个瑞记的印记,边缘却泛着灰黑色:“老掌柜生前肯定跟他们硬拼过,这些银器是被灵力震碎的,寻常打斗弄不出这痕迹。”
文凝的八卦镜突然亮了亮,绿光指向那口老井。
井沿的暗红汁液已经干涸,结成层硬壳,像块丑陋的疤。
她蹲下身,镜光贴着地面扫过,竟在草丛里照出枚小小的银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个“瑞”字。
“这是……”她刚拿起钥匙,就听见井里传来“咕咚”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翻了个身。
秦荣瞬间握紧刀,示意文凝退后。
他走到井边往下看,井底的水黑沉沉的,水面平静得像块墨玉,刚才的声响仿佛是错觉。
可引灵玉却在发烫,贴着胸口隐隐震动。
这下面绝对有东西。
秦荣摸出胸口的引灵玉,玉面冰凉,边缘却带着种天然的锐感。
他没半分犹豫,就着那棱角在指尖划了道小口,血珠立刻涌了出来。
“你这是……”文凝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疼惜,下意识想掏帕子,却被秦荣抬手按住。
他将指尖的血珠滴在引灵玉上,暗红的血珠刚一触到玉面,就像活过来般渗了进去。
下一秒,引灵玉突然亮起红光,不再是之前温和的光晕,而是带着锋芒的赤红,像团跳动的火焰。
红光中,引灵玉缓缓浮起,稳稳悬在老井正上方,将井底照得透亮。
秦荣俯身看向井里,眉头瞬间拧起。
原本黑沉沉的井水正冒着细密的泡,咕嘟咕嘟地翻涌,像煮到沸腾的墨汁,却瞧不清底下藏着什么。
“小心点。”文凝攥紧了八卦镜,镜面的绿光与引灵玉的红光交织在一处,让井底的景象越发清晰。
不过片刻,那些气泡突然炸开,黑水四溅中,无数模糊的影子从水里钻了出来。
它们约莫半人高,浑身裹着黑气,隐约能看出是猫和人的轮廓被强行糅合在一起,正是蚀灵教炼制的黑灵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