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场演出前的最后一小时,如同死刑犯临刑前的等待,每一秒都弥漫着粘稠的绝望。
杂物间内,空气污浊得仿佛凝固,仅有的一丝光线从门缝渗入,切割出众人脸上明暗交织的凝重。
张道一靠坐在冰冷的杂物箱上,闭目凝神,全力恢复着精神力。
先前穹顶探查的惊险与对抗戏服侵蚀的消耗,让他的精神海依旧有些波澜起伏。
他必须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将状态调整至最佳。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座深海雕像基座上的文字——“以悲歌为祭,以泪水为引”。
这不仅仅是提示,更像是一道冰冷的预言,预示着他们即将到来的命运。
(精神值通过深度冥想恢复至:96/100)
下一场演出,应该就是本次出的最终场了!
危险,凝重和紧张的氛围也在休息中,慢慢蔓延之每个人心里。
鹰眼沉默地检查着他那有限的装备,战术匕首被擦拭得寒光凛冽,他的眼神如同磐石,沉稳之下是历经生死淬炼出的决绝。
他知道,接下来的不再是表演,而是一场真正的、与未知存在的搏命。
流星不再嬉笑,他靠在门边,耳朵紧贴着门板,捕捉着外界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大腿,那是他极度紧张时的小动作。
智囊在她那本已写满分析记录的羊皮纸边缘,快速勾勒着可能的仪式流程与应对方案。
她的笔尖时而停顿,眉头紧锁,推演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极端情况。
灵蝶则抱着她的黑色蝴蝶结,蜷缩在角落。
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周身那层与能量共鸣的微光变得有些不稳定。最终场的剧目《归墟挽歌》,光是名字就让她感到一阵源自灵魂的战栗。她低声道:“能量……在向舞台汇聚……很悲伤,很……饥饿。它在等待‘盛宴’。”
而一直沉默的隐士,此刻更是将自己几乎融入了阴影之中。
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张道一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阴冷的能量正在极其内敛地流动,仿佛在积蓄着力量,准备应对最终的变局。
他的目的,依旧成谜。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直到那终结般的宣告响起:
【最终场演出,现在开始。请登场,《归墟挽歌》。】
声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攫住了他们,将他们带离了暂时的避难所,重新推上了那片华丽而诡异的舞台。
场景变了。
不再是模拟的礁石或殿堂,整个舞台仿佛被拖入了真正的深海。
幽暗、通过某种能量模拟的冰冷海水在四周缓慢涌动,折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惨绿色的微光。
巨大的、扭曲的深海植物阴影在背景中摇曳,如同鬼魅的手臂。
空气沉重得如同水银,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足以碾碎肺部的压力。
浓烈的咸腥味几乎化为实质,其中还夹杂着……腐烂与古老的气息。
观众席上,那些黑影般的“观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密集。
它们不再仅仅是沉默的注视,而是散发出一种近乎实质的贪婪与狂热。
无形的视线如同冰冷的探针,刮擦着舞台上每一个人的灵魂,期待着最终的奉献。
指挥家站在乐池前,这一次,他转过了身。
那张苍白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非人的冷漠。
他的双眼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倒映着舞台上幽暗的海水。
他手中的指挥棒缓缓抬起,不再是引导,而是如同屠夫举起屠刀前的仪式。
音乐响起。
不再是哀婉的咏叹调,而是低沉、宏大、充满了不祥预兆的挽歌。
管弦乐器的声音变得扭曲,如同深海巨兽的嘶鸣与哀嚎,重重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这音乐本身,就带着强大的精神污染力!
张道一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跳动,戏服带来的癫狂意念在音乐的催化下,如同野草般疯长,试图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
他死死守住灵台一丝清明,【认知锚定】的效果微微发光,如同暴风雨中摇曳的灯塔。
(精神值:94/100,持续对抗音乐与戏服双重侵蚀)
演出开始。
《归墟挽歌》的剧本更加抽象、破碎,充斥着关于沉沦、湮灭、回归永恒的意象。
每个人的台词都像是临终的遗言,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献祭般的庄重与绝望。
鹰眼扮演的伯爵在挽歌中忏悔着他的贪婪,声音沙哑而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他巨大的心力。
智囊扮演的新娘(角色延续,但内涵已变)则吟诵着关于知识与理性在永恒面前毫无意义的诗篇,她的冷静下是压抑到极致的悲凉。
流星扮演的侍从失去了所有的轻浮,他的舞蹈变得踉跄而破碎,仿佛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撕扯。
灵蝶的人鱼不再舞动,她跪伏在海底,仰望着不存在的光明,无声的泪水滑落,融入周围幽暗的海水,她的悲伤是如此纯粹,引动了周围能量的共鸣,甚至赢得了观众席上一阵压抑的、仿佛吞咽口水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