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铁门在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吱呀”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张道一动作凝滞了一瞬,夜视能力将走廊幽绿光线下的每一粒浮尘都捕捉得清清楚楚,警示直觉如同绷紧的弦,感知着最细微的危险波动。
哼唱声已经远去,挠门声也消失了。走廊里只剩下那令人窒息的寂静,以及从脚下深处隐隐传来的、仿佛巨型心脏搏动般的微弱震感——这震感,在他明确将注意力投向地下室后,变得愈发清晰。
笔记本在口袋中传递出的共鸣式悸动,与这地底震动隐隐契合。
赌一把!
他不再犹豫,如同阴影般滑出107宿舍,反手将门轻轻虚掩。
他没有立刻前进,而是贴着冰冷的墙壁,将守夜人的感知提升到极限,仔细聆听了近一分钟。
没有异常。
他开始移动,目标是寻找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按照常规建筑布局,楼梯间通常位于走廊两端或中间。
他选择了哼唱声消失的相反方向,向着走廊深处潜行。
夜视让他避开了地上散落的碎砖和不明污渍,寂静脚步的冷却时间未到,他只能依靠极致的控制,让脚步声轻若鸿毛。
两侧的宿舍门依旧如同沉默的棺椁。
偶尔,他似乎能感觉到某扇门后传来若有若无的“注视”,但他谨记刻字和规则的警告,绝不投去目光,绝不产生“我正在被注意”的互动。
走廊尽头并非楼梯,而是一堵塌陷的砖墙,堵死了去路。
他立刻折返,向着另一个方向,也就是之前哼唱声传来的方向探索。这一次,他更加谨慎,因为那个哼唱童谣的“东西”可能还未走远。
果然,在接近走廊中段时,他看到了一个向下延伸的楼梯口。没有门,只有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
阴冷、潮湿、带着浓重霉味和更强烈福尔马林气息的空气,正从下方缓缓涌上来。
楼梯是老式的混凝土结构,边缘破损严重,扶手上布满锈迹。墙壁上可以看到一些残破的标语碎片,“实…重地…”、“…止入内”。
就是这里了。
张道一没有立刻下去。他蹲下身,仔细观察楼梯台阶。灰尘上有一些凌乱的痕迹,有类似拖拽的长条状印记,也有……一种像是湿漉漉的小脚印的痕迹,杂乱无章。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不祥气味的空气,将身体重心放低,一步,一步,踏上了向下的台阶。
越往下,光线越暗,连走廊那点幽绿的应急灯光都彻底消失。夜视能力在这里成为了绝对的主宰,将黑暗中的景象转化为清晰的灰白画面。
楼梯拐角处,他看到了第一具“残骸”。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更像是一套被随意丢弃的、空荡荡的蓝白校服,软塌塌地堆在墙角。
校服很“干净”,没有血迹,没有破损,只是领口的位置,残留着一些灰白色的、类似虫蛀的粉末。
旁边,散落着一个锈蚀的姓名牌,字迹模糊。
是被“惩戒”后留下的空壳?还是被某种东西……“吃”掉了内容物?
张道一心头寒意更甚,绕过这诡异的“遗物”,继续向下。
终于,他踏上了地下室的地面。
这里比上面更加破败潮湿,墙壁上渗出冰冷的水珠,汇聚成涓涓细流,在坑洼的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洼。空气中那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浓烈到刺鼻,几乎成为实质。
眼前是一条不算很长的走廊,两侧有几个房间。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漆成深绿色的铁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但那种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震动,正清晰地从那扇门后传来!
“它”的“心”,就在那里!
然而,通往那扇门的走廊,并非坦途。
走廊的地面、墙壁,甚至天花板上,都布满了某种粘稠的、暗红色的、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的菌毯状物质。它们似乎在呼吸,一起一伏,并散发出微弱的、仿佛无数细语呢喃的精神污染。
而在这些蠕动菌毯的间隙,可以看到一些被半包裹、半吞噬的残破物件——断裂的桌椅腿、破损的实验仪器、甚至还有半截人类的臂骨!
警示直觉发出了强烈的警告!这些菌毯极度危险!触碰的后果不堪设想!
张道一停下脚步,仔细观察。菌毯的覆盖并非毫无规律,它们似乎有意避开了一些地方。
他的目光锁定在墙壁上,那里依稀能看到几条非常狭窄的、没有被菌毯覆盖的“路径”,路径的边缘,似乎残留着某种已经干涸的、银白色的粉末痕迹。
是盐?还是其他具有驱邪或抑制效果的东西?
留下这些路径的,会是之前那些刻下警告的“先驱”吗?
路径很窄,仅能容一人侧身通过,而且蜿蜒曲折,需要极高的平衡力和专注力,一旦失足……
他看了一眼走廊尽头那扇仿佛在呼唤他的铁门,又感受了一下口袋里笔记本愈发急促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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