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九十五号四合院,烟囱里飘出的炊烟裹着饭菜香,棒梗在院里追着鸡跑,闫埠贵蹲在门口扒拉算盘,满院都是烟火气。易中海刚从轧钢厂下班,脱下工装挂在门后,就看见一大妈周秀兰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眉头却微微皱着,不像平时那样有说有笑。
“怎么了?菜不合胃口?”易中海走过去,伸手帮她把菜碗放到桌上,语气带着关切。
一大妈摆好碗筷,叹了口气:“不是菜的事,是晋冀那孩子。东跨院都修好几天了,我昨天路过瞅了一眼,屋里空荡荡的,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这孩子天天忙着肉联厂、农庄的事,哪有功夫管家具?我这做姑姑的,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易中海愣了愣,才想起周晋冀确实没提过家具的事。这些天他早出晚归,要么在工地盯着,要么去农庄查看,连回东跨院歇脚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置办家具了。他坐在炕沿上,摸出一根烟,却没点燃,心里琢磨开了——周晋冀不仅出钱帮他家装了冲水厕所、修了屋顶,还用上了有钱都买不到的外国卫浴,这份心意,他们老两口一直记着,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帮孩子一把。
“你想怎么帮?”易中海抬头看向一大妈,眼里带着笑意。
“我想跟你商量,咱们出钱给晋冀买些家具。”一大妈坐在他身边,声音放得柔缓,“不用多好,能住就行。可转念一想,晋冀那孩子心细,要是买些凑活的,他说不定还不用。咱们手里还有些积蓄,不如给他买套像样的老家具,他之前跟我提过,说老家具结实,还透着股过日子的劲儿。”
易中海心里一动——他也记得,之前周晋冀来家里吃饭,看到他那把传下来的红木椅子,还特意摸了摸,说“这木料好,能传辈儿”。他点了点头,把烟放回兜里:“行,就按你说的办。明天是周末,我带你去信托商店转转,那里有不少老家具,都是以前大户人家使用的,木料扎实。咱们带上 500块,这事不能小气——晋冀给咱们家办的事,可比这点家具值钱多了。”
500块在当下不是小数目,够普通工人大半年的工资。一大妈愣了愣,随即眼里泛起暖意:“不用这么多吧?买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衣柜,有 300块也够了。”
“不够。”易中海摆了摆手,语气笃定,“老家具讲究木料,红木、紫檀的才耐用。再说晋冀那东跨院,正房、厢房都有,总得配成套的家具。咱们手里家具票也不够,买新家具麻烦,不如一次买齐老家具,既省心又合他的心意。”他没说的是,一想到周晋冀那套科勒卫浴——黑市上没一千块根本拿不下来,他就觉得,花 500块给孩子买家具,一点都不多。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易中海夫妇就揣着钱和提前记好的东跨院房间尺寸,往信托商店赶。信托商店在王府井附近,是专门售卖二手物品的地方,门口挂着“公平交易,童叟无欺”的木牌,里面摆满了旧家具、钟表、衣物,大多是公私合营后收上来的,或是市民寄卖的。
商店里的老掌柜见他们是来买家具的,连忙领着往后院走:“二位想看点啥?我这后院有套红木桌椅,是前清举人家里的物件,还有个紫檀木的衣柜,就是贵点,不过木料绝对地道。”
易中海跟着老掌柜走到后院,一眼就看中了那套红木桌椅——桌面是整块的大红酸枝,木纹清晰,摸上去光滑温润,桌腿雕着简单的缠枝莲纹样,透着股古朴的劲儿。他掏出尺子量了量:“桌子长一米二,宽八十,正好能放进东跨院的正房。椅子呢?有几把?”
“一共四把椅子,跟桌子是一套的,您看这椅背上的雕花,都是手工刻的,没一点瑕疵。”老掌柜笑着介绍,又指着旁边的衣柜,“这衣柜也是大红酸枝的,高两米二,宽一米五,能装不少东西,里面的隔板都是好木料,您闻闻,还有淡淡的木香味。”
一大妈凑过去,按着手记的尺寸比了比:“衣柜放厢房正好,不占地方。还有没有床?晋冀那屋里还没床呢。”
“有!”老掌柜又领着他们看了一张红木床,床头雕着“松鹤延年”的图案,床板是加厚的榆木,结实得很。“这床是民国时期的,之前是军人家属寄卖的,没怎么用过,跟那套桌椅、衣柜也能配得上。”
易中海让老掌柜算算账,老掌柜扒拉着算盘,算了半天:“桌椅一套 480块,衣柜 320块,床 280块,总共 1080块。您要是诚心要,我给您打个折,1000块怎么样?”
“1000块?”一大妈愣了愣,连忙拉了拉易中海的袖子——他们只带了 500块,差得太多了。
易中海却没犹豫,对着老掌柜说:“1000块可以,不过你得帮我们送到九十五号四合院的东跨院,再帮着摆好。”说完,他转头对一大妈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银行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