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府的工匠们昼夜不停地忙碌,改良后的连弩木箭堆积如山。陈砚正手持图纸,仔细核对箭羽的安装角度,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嘈杂的脚步声。几名身着粗布衣裳的民夫跌跌撞撞地闯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陈大人!不好了!黄河决口了!下游的庄稼已被淹没,百姓们纷纷逃往高处!”
陈砚心头一沉,迅速放下图纸,快步走出帐外。远眺长安城外,隐约可见升腾的水雾,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有的还背着行囊,显然是在躲避水患。他正欲派人前去探查详情,只见卫青的亲兵骑马疾驰而来,递上一封急报:“陈大人,将军命你即刻前往中军大帐,陛下召集大臣商议黄河治水之事,将军认为你精通墨家水利术,或许能助一臂之力。”
陈砚不敢有丝毫耽搁,随亲兵赶往中军大帐。途中,他轻轻抚摸腰间的青铜残片,残片突然传来一阵温热,脑海中浮现出几行模糊的文字——“黄河汛期,渭水支流暴涨,三日之内必有大决口,需在下游筑堤分流”。这正是墨家的水文监测术!其父曾教授他通过观察水流速度和泥沙含量预判水患,只是此前一直未曾有机会应用。
抵达中军大帐时,里面已挤满了大臣,气氛异常凝重。汉武帝端坐主位,脸色阴沉,手中紧握一份奏折:“黄河下游已决口三处,淹没十数县,若再不设法应对,恐将危及洛阳!诸位可有治水良策?”大臣们面面相觑,有的建议加固堤坝,有的提出疏通河道,却无人敢拍胸脯保证能遏制水患。主父偃站在一旁,眼神闪烁不定,显然有意借机发难,但又恐所提方案无效,反招祸端。
“陛下,末臣有话急需禀报!”陈砚步入帐中,向汉武帝躬身施礼,“末臣略通墨家水文监测之术,经观测渭水支流的水情,预判三日之内黄河下游或将出现更大决口。若仅限于加固堤坝,恐难以及时应对!”
“哦?你竟能预判水患?”汉武帝目光骤亮,“速速道来,你是如何判断的?又有何治水良策?”
主父偃随即出列反驳:“陛下,切莫轻信!陈砚不过是一介略懂机关术的小吏,岂通治水之道?他定是欲借治水之名,再次谋求陛下信任,为其父翻案!”
陈砚冷然扫视主父偃,旋即转向汉武帝,坚定说道:“陛下,末臣愿以性命担保!墨家水文监测术通过三方面判断水患:其一,水流速度,近日渭水支流流速较常增快三成,表明上游降雨量剧增;其二,泥沙含量,现河水浑浊,泥沙沉积加速,易致河道堵塞;其三,水温变化,近日河水温度骤降,显系大量融雪水涌入,三日内必有洪峰!”他稍作停顿,续道:“至于治水方略,末臣建议分两步实施:首步,于黄河下游狭窄处构筑临时堤坝,减缓水流;次步,开凿三条分流渠,将部分河水导入渭水支流,缓解主河道压力。同时,组织百姓迁往高地,储备粮食,以防饥荒。”
大臣们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赞同陈砚的见解,有的则心存疑虑。卫青挺身而出,奏道:“陛下,陈砚在朔方修复水车时,已显露出卓越的水利才能,他的方案或许切实可行。臣建议立即派遣使者前往黄河下游核实水流状况,若与陈砚所言相符,便依其法治理水患!”
汉武帝沉思片刻,点头应允:“善!就依卫青所言,即刻派使者核实,并任命陈砚为治水副使,协助工部尚书督办治水事宜,所需人力物力,优先调配!”陈砚连忙跪地,感激涕零:“末吏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使命!”
主父偃面色铁青,却再难启齿反驳——若陈砚果真治水成功,他不仅无法打压,反显得自己心胸狭隘;若失败,届时再治其罪也不迟。
当日下午,使者回报,黄河下游水流情形与陈砚所述完全吻合,上游融雪水已开始汇入主河道,若不迅速应对,三日内必有洪涝之灾。汉武帝果断下令,调遣五万士兵及十万民夫,由陈砚与工部尚书共同指挥,火速赶往黄河下游治水。
陈砚带领工匠们连夜赶制治水工具——他依据墨家的“榫卯筑堤法”,设计出一种可拆卸的木架堤坝,无需泥土,只需将木架拼接,填入石块与树枝,即可迅速筑成临时堤坝。同时,他还研制了一批简易测水仪,命士兵每隔一个时辰测量水流速度及水位高度,以便及时调整治水策略。
赶到黄河下游时,情形远比预期更为严峻。部分村庄已遭洪水淹没,百姓们抱着树木在水中苦苦挣扎。陈砚立即下令,首先组织士兵展开救援,随后着手筑堤。士兵们驾驶小船,在洪水中穿梭,将被困的百姓逐一救至岸上。民夫们则在陈砚的指挥下,迅速搭建起木架堤坝。
第一天夜间,临时堤坝已筑成一半。陈砚亲自在堤坝上督阵,彻夜未眠。次日清晨,水流骤然加速,水位急剧上升,眼见堤坝即将被冲毁,陈砚果断下令,在堤坝外侧加筑一层沙袋,并着手开凿第一条分流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