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三日,在珍稀丹药、众人照拂以及自身强韧恢复力的作用下,白茯苓的伤势已好了七八成。脸颊光洁如初,只余极淡的印记,不细看已难以察觉。腰腹背部的伤口也基本愈合,虽剧烈运动仍会牵痛,但日常行动已无大碍。更重要的是,那双总是盛满锐气或倔强的眼眸里,属于战神的冷静与洞察力,正随着力量的回归而重新点亮。
是夜,篝火燃得正旺。白茯苓将众人召集起来,她的脸色依旧有些失血后的苍白,但身姿笔挺,目光清湛,已然恢复了领导者的气度。
“诸位,”她的声音在火光中响起,平稳而清晰,“连日休整,伤势已缓。云雾泽秘境深处,恐有更大机缘,亦必有更大风险。接下来的路,需调整部署,以策万全。”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从明日起,”白茯苓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面孔,“由玄弋哥哥全权带队,行进决策,一应听其号令。”
她看向陆时衍(玄弋),眼中是全然的信任与托付:“玄弋哥哥,有劳了。”
陆时衍微微颔首,并无推辞。他本就是上古战神,统兵御下之能早已融入骨髓,这几日观察秘境环境与众人状态,心中已有计较。
“我为辅佐,查漏补缺,协调各方。”白茯苓继续道,给自己定了位,既是放权,也是为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留有余地。
接着,她开始具体分派:“路无涯,你仍持归墟剑,居前开路。你的风格与归墟之利,最适合扫清障碍,震慑宵小。” 她顿了顿,补充一句,“归墟暂借你用,务必珍惜。”
路无涯抱臂而立,闻言只是懒洋洋地勾了下嘴角,血瞳在火光映照下闪着幽光,算是应下。
“沈清辞,”白茯苓的目光转向那个一直沉默坐在阴影中的白衣身影,语气公事公办,听不出太多情绪,“你仍处队伍中段。”
她略微提高了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调:“保护主神冕下安危,至关重要。” 她的视线转向秦越、柳风和苏见夏,“大师兄,三师兄,见夏,你们三人,需全力护持主神冕下周全,不得有失。见夏,你的月华之力于防护亦有奇效,时刻留意。”
秦越沉稳点头:“明白。”
柳风言简意赅:“是。”
苏见夏拍了拍胸脯:“放心吧茯苓!我一定看好沈师兄!”她这话说得天真,却让沈清辞的指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我,”白茯苓指了指自己,“位于玄弋哥哥之前,倒数第二的位置。便于策应前后,亦方便玄弋哥哥统观全局。” 她看向苏清欢,“二师姐,你与我同在此列,互为照应。”
苏清欢温柔应道:“好。”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努力缩在秦越身后、试图降低存在感的沈星河身上,眉头微蹙,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和一丝无奈:“至于四师兄……”
沈星河脖子一凉。
“你跟在我和二师姐前面。” 白茯苓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我和二师姐,会‘好好’盯着你。若再有任何擅自行动、惹是生非之举……” 她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冷意让沈星河打了个寒颤。
“是是是!一定听话!绝对服从指挥!小师妹放心!二师姐监督!” 沈星河连忙表态,恨不得指天发誓。
部署完毕,白茯苓轻轻吐出一口气,看向陆时衍:“玄弋哥哥,可有补充?”
陆时衍摇了摇头,沉声道:“如此甚妥。明日依此行进,遇敌则变,随机应变。各自警惕,莫要掉以轻心。”
众人齐声应诺,篝火噼啪声中,一股肃杀而又凝练的气息在队伍中弥漫开来。经过这番休整与重组,这支成分复杂的队伍,似乎隐隐有了更坚实的骨架与更明确的向心力。
白茯苓不再多言,靠回石壁,闭目养神。月光与火光交织在她沉静的脸上,那曾经因伤痛和心魔而显现的脆弱,此刻已被一层坚韧的壳悄然覆盖。
战神之魂,正在这具历经磨难的身躯里,缓慢而坚定地苏醒。
而阴影中,沈清辞望着她沉静的侧影,听着她将自己定位为需要被“重点保护”的“主神冕下”,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是化不开的沉郁与一丝近乎自嘲的苦涩。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样的“保护”。
可他似乎……已经失去了选择靠近方式的资格。
路无涯把玩着归墟剑的剑穗,血瞳掠过众人,最终定格在白茯苓身上,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新的征程,新的秩序。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带着不同的心思,准备迎接未知的前路。
夜色渐深,篝火渐弱。
唯有战意与暗流,在寂静中无声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