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醒来时,指尖还残留着灼烧的刺痛。上一章结束时,她被推进了第三步实验室的主控室——那间由暗红色警报灯切割出光斑的密室,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铁锈的腥气。此刻,她的后脑勺还在嗡嗡作响,仿佛有人用钝器反复敲击。眼前,悬浮的全息屏正疯狂闪烁,数据流如溃堤的洪水般冲刷着她的视觉神经。系统提示音尖锐而机械:“真相还原程序启动……衰落等级:临界点。”
这不是她熟悉的界面。记忆碎片在脑中炸开:父亲最后的呓语——“别信那个系统,它在吃人”;实验室通道里刺耳的警报;还有那道银色的光束,将她狠狠抛向这片混沌的中心。四周,透明数据墙泛着幽蓝的雾,像无数只扭曲的眼睛在跳动。她挣扎着撑起身体,后腰的旧伤撕裂般刺痛,却逼着她直视眼前这诡异的“真相还原”。
“衰落”这个词像冰锥扎进她的心脏。系统本应是冰冷高效的工具,此刻却像一具腐烂的躯体,正以缓慢的节奏自我解构。数据流不再是清晰的代码,而是混杂着断断续续的影像、耳语般的杂音和残缺的文本。她看见自己——不,是另一个版本的自己——站在实验室走廊,指尖触碰一扇无形的门,门后是星空般闪耀的光点。紧接着,画面骤然扭曲,光点化作脓包,开始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滴落时发出“咔嗒”的碎裂声。她退后一步,颤抖着抬手抹去脸上的雾气,却发现指尖沾上了暗红的黏液,像干涸的血。
“这……是什么?”林夏的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
系统没有回答。只有更刺耳的杂音灌入耳中:仓促的脚步声、急促的呼吸、金属刮擦的刺耳声……越来越近。她猛地转身,三面数据墙同时亮起,三条通道在她眼前延伸——左边是密布着纳米级裂缝的实验室走廊,中间是悬浮着无数齿轮的机械迷宫,右边是布满藤蔓的潮湿洞穴。每条通道都闪烁着“热度指数”,红线疯狂跳动,像濒死的心电图。
“热点交汇处。”她喃喃自语,指尖在虚空划过。根据父亲留下的笔记,热点是系统监控的中心节点,也是“真相”最易崩裂的地方。她本不该在这里。作为普通数据分析师,她被选中进入核心区域,只是因为能模糊地“感知”到系统的异常——就像她上次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时,他指尖的光斑在乱流中崩溃。
突然,一块跳跃的数据碎片撞入她眼底。它像一面碎裂的镜子,映出多重现实的叠加:
-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在实验室里狂奔,身后是不断扩大的黑色漩涡;
- 一堆代码在虚空中拼凑成嫁接的昆虫,翅膀上布满“7号”的标记;
- 一扇门后,父亲的身影模糊而清晰,他回头微笑,嘴角却渗出暗红的血。
“这……是多重现实?”林夏屏住呼吸。系统芯片深处,她终于看清了隐藏的逻辑:当数据流被“衰落”侵蚀时,真相不是单一的,而是像泥沼般分叉。每条分叉都代表一种可能,却都通向毁灭。她盯着数据雾障,试图在混乱中找到线头。
就在此时,一道不规则的裂痕在雾障中炸开——不是系统错误,而是人工的“缺口”。它像一道闪电撕裂了混沌的幕布,露出了背后的结构:一条由节点串连的计划链条,在灰暗的背景中若隐若现。链条从“7号实验室”延伸,经过“记忆净化”、“意识嫁接”等节点,最终汇聚到一个闪烁的“终点标识”。
“计划链条……”林夏倒吸冷气。父亲日记里提到的“第三步”正是这个。系统看似在“还原真相”,实则在层层包裹谎言。它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每走一步,真相就更模糊一分——而他们正被拖入更深的陷阱。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角落响起:“你终于看清了。”
张浩然站在暗处,他的黑色战术服沾着油污,眼神却锐利得像刀。他手里捧着一块微型数据板,上面跳动着赤红的警告:“热点交汇处的崩溃速度……比预想快了三倍。你得快点,否则‘它’会堵住所有缺口。”
“它?”林夏压低声音,拉他到数据墙后。她不能信任任何人,但张浩然是父亲实验室的旧友——他也是“7号计划”唯一幸存的观察员。
“别问为什么。”张浩然将数据板塞进她手心,指尖冰凉,“我刚刚用暗网追踪了系统漏洞,发现了一条新线索。不是‘7号’系统在操控,而是……”他顿了顿,睫毛在阴影中投下颤栗的形,“存在第三重‘系统’角色。它像影子一样潜伏在代码深处,连7号都察觉不到。”
林夏恍惚间,张浩然的影像在数据雾障中重叠:他站在实验室外,对着一个毫无生命的假人开枪,枪口喷出的火光竟在空气中凝成“3”的字样。
“第三重……”她喃喃重复。回忆如潮水涌来。父亲在宵禁时托付她一颗蓝宝石——“得用它撬开真相。”可当她点开系统,宝石却化作数据流,拼凑出“3.0”的标识。到底是谁在帷幕后操纵一切?7号系统是所谓的“保护者”,还是另一只幽灵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