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冉冰交叠起双腿，倚在皮质沙发里，手中捧着一本时尚艺术杂志，封面上那只姿态扭曲的竹节虫似乎格外吸引她，看得津津有味。
白小衡被带进来时，她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她身旁站着那个身形诡异的疯女人，此刻倒没扛着镰刀。
一见白小衡进来，她便瞪起几乎要凸出的眼球，咧了咧嘴，像头紧盯着猎物的凶兽。
但在汐冉冰目光扫来的瞬间，她立刻低下头，驯服得像条家犬。
随后，汐冉冰的视线与白小衡隔空相撞。
“小家伙，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白小衡撇撇嘴：“坐姿不对小心脊柱侧弯，到时候只能歪着腰走路，跟吸了大麻的竹节虫似的。”
汐冉冰沉默了一瞬，合上杂志，唇角微勾：“想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吗？”
不过还是将叠起的腿放了下来。
白小衡仰起脑袋，眨了眨湛蓝色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因为银杏？”
汐冉冰似乎有些意外，语气却依然温和：“是呢。”
“那当时为什么只抓我？”白小衡咬咬牙，小声嘀咕，“明明可以把我们一起抓了......那样的话，就算死也能死在一起，也算殉情了。”
汐冉冰虽然没听清，但从她的表情便猜出了七八分，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呵，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
她话锋一转：“可我偏不想让你们如愿——那样才更有趣。”
最好一个埋在南极，一个埋在北极。
“以银杏的智慧，怎会不知道你是她的软肋？明知如此，却还要为了一段无谓的情欲，平添一个弱点。”
汐冉冰轻轻摇头，“你说她这是聪明，还是愚蠢呢？等她亲眼看到你死了，银氏也崩塌了的时候，就会后悔了。”
闻言，白小衡突然抬起眼，眸中的鄙夷毫不掩饰：“哼，你这种人根本什么都不懂吧！”
人生就是无数条岔路，无论选哪一条都可能后悔，但当别人问起时，一定要说自己不后悔。
若连过去的自己都否定，那还能肯定谁？
“我爱杏杏，杏杏也爱我，这是我们共同做出的选择，就这么简单。”
听到“爱”字时，汐冉冰平静的脸色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僵硬，仅剩的那只眼眸中掠过讽刺。
不对，这不对！
爱是假的，是毒药，是最不可信的魑魅魍魉。
看着白小衡那双清澈又暗藏火焰的湛蓝眼眸，汐冉冰仿佛被什么震撼到了，无意识地闭了闭眼。
右眼眶异样的触感让她想起自己主动失去那只眼球的事。
没有原因，只是因为银若婷觉得这样好看，她也觉得这样好看，于是便亲手挖了出来，仅此而已。
至于情爱，那是必须舍弃的东西。
白小衡察觉她的异样，一脸平静地说道：“其实...我的身体也是残缺的。”
“哦？”汐冉冰挑眉，脸上多了几分兴趣，“说来听听。”
白小衡张口就来：“确切来说，我有一道疤，藏在深处。无关晦涩的过往，也无关原生家庭的悲哀，那是寂寞造成的伤......只可惜，没人愿意看，想看的也只是想狠狠地再伤害它一次。”
汐冉冰兴趣更浓：“是什么？”
系统好像猜到了：【宿主，你说的不会是...？】
白小衡：“大腿内侧的‘寂疤’！”
汐冉冰：“......”
系统：【......我就知道，虽然怎么说也没错】
就算是汐冉冰，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也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白小衡跪坐在地上，扯起袖子开始抹眼泪：
“我不行啊......我可怜的小小衡就这么没了！失去了把柄，却多了两个弱点......我喘不上气，喘不上气啊！需要心理委员，啊啊啊啊啊！！！”
“我每天晚上做梦都盼着小小衡能回到我身体里，这样我才能给银杏真正的幸福啊，呜呜呜呜呜！！！”
系统：【蚌埠住了】
连那个疯女人都有些绷不住了，她奶说梦话都没这么癫！
她扯着嗓子朝白小衡吼道：“你敢耍我？！看我不弄死你！”
汐冉冰看着泪眼汪汪、仿佛真的身负“寂疤”且为此痛不欲生的白小衡，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沙发扶手。
她瞥向疯女人，声音依然和煦：“你很喜欢说话？”
疯女人的后背瞬间浸出一层冷汗。
她低下头，再也不敢出声。
汐冉冰这才将视线转回白小衡身上：“小家伙，你是在挑衅我的耐心，知道么？”
“我完全可以现在就杀了你，等银杏来领你的人头。想必那个时候，她的表情一定会很......美妙。”
想到那个画面，汐冉冰忍不住嘴角上扬，已经迫不及待想将银杏崩溃的神情画下来了。
白小衡身子一颤，立刻不哭了：“那你到底想怎样？”
汐冉冰扬了扬下巴：“只要乖乖配合我，我不会伤你性命，我对你本来就没兴趣。”
“那不行，”白小衡果断摇头，“要我背叛银杏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
汐冉冰：“除非...？”
白小衡义正词严，甚至有点憋笑：“先对我用美人计再说！”
汐冉冰：？
“......呵呵，好啊。”她回头递了个眼神。
那疯女人先是一愣，随即舔了舔嘴唇，露出一脸邪笑，往前走了两步。
然后，白小衡的笑容消失了，如果她真的还有“寂疤”，此刻恐怕也得萎了。
好消息：撑到美人计了。
坏消息：自己就是美人！
于是，白小衡眼珠一转，淡定地脱下小皮鞋开始抠脚。
隔着薄薄的白丝，她一个脚趾一个脚趾地仔细抠着，抠完还放到鼻子底下闻闻，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挖起鼻孔。
一整套行云流水的性缩力动作，简直能写进教科书。
原本还有些心痒的疯女人：“......”
你才是精神病吧？！
这抽象又重口的一幕看得汐冉冰眼皮直跳：“你这算是在卖惨吗？”
白小衡用另一只手抠了抠牙缝，语气平平地回答：
“如果我哪天不卖惨了，那说明我已经惨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