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金煌等人的纠缠后,林尘一行人并未有丝毫松懈。越是接近“万法归流之地”,周遭的环境便越发奇异,也越发危险。
古道不再仅仅是平坦的星辉之路,两侧开始出现悬浮的陆地碎片,其上残破的殿宇楼阁林立,风格古朴恢宏,却都寂静无声,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万古前的辉煌与陨落。虚空中,不时有色彩斑斓的能量风暴席卷而过,或是突然裂开一道吞噬一切的空间缝隙。空气中弥漫的法则碎片也愈发狂暴,时而炽热如熔炉,时而冰冷似玄冰,更有各种幻象、低语直接在修士心神中滋生,考验着道心。
林尘凭借玉衡律令之力与太初星核的感应,总能提前避开最致命的陷阱,或是引导众人以特定方式通过险地。他时而指出某处看似平静的虚空实则布满空间裂痕,时而带领众人踏着某种玄奥的步法穿过一片迷幻星雾,时而又以星链强行击溃扑来的能量残灵。
这番表现,让原本还有些心思浮动的追随者们彻底信服。玄玑子抚须感叹:“林道友对此地之熟悉,犹如归家,老道佩服。”赤熔更是咧嘴笑道:“跟着林兄弟走,准没错!”
云璎始终沉默地跟在林尘身侧,她的剑心通明,对危机的感知亦极为敏锐,数次在林尘出手前便已察觉异常,剑意隐而不发,形成第二重保障。两人虽交流不多,但配合却愈发默契。
如此前行了数日,跨越了不知多少险阻,众人终于抵达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奇异地域。
前方,古道仿佛走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亿万星辰光点汇聚而成的浩瀚“海洋”。星辉之海波澜壮阔,散发出柔和而磅礴的威压,让人心生敬畏。而在星海的对岸,隐约可见一片更加庞大、更加完整的宫殿群轮廓,那里散发出的气息,与林尘掌心钥匙印记的感应达到了顶峰!
“万法归流之地……就在对岸!”林尘目光灼灼。
然而,横亘在众人与对岸之间的,是这片无法飞渡的星辉之海。海面上空弥漫着强大的禁空法则,任何试图飞行的举动都会引起星海暴动。海水也并非真正的水,而是高度凝聚的星辰之力与空间法则的混合体,蕴含着恐怖的能量,元婴修士落入其中,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唯一的通路,是悬浮在星海之上的一座桥。
一座由无数块不规则、闪耀着不同属性光泽的“法则基石”拼接而成的长桥。这些基石颜色各异,有的赤红如火,散发着狂暴的火焰法则;有的湛蓝如冰,弥漫着极寒气息;有的翠绿欲滴,生机勃勃;有的灰暗死寂,如同湮灭之源……它们彼此之间并非紧密相连,而是隔着或宽或窄的缝隙,缝隙之下便是汹涌的星辉海水。
整座长桥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尽头,直接通向对岸的宫殿群。桥身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星光屏障,散发出考验与筛选的意味。
“看来,这便是最后的考验了。”玄玑子神色凝重,“‘万法归流’,需得自身之道能与古桥共鸣,方能踏足对岸的传承之地。”
就在众人观察之际,那星桥靠近他们这一端的桥头,一块巨大的无色晶碑缓缓升起,上面浮现出古老的银色文字,并非已知的任何一种,但其蕴含的神念意念却能让所有人理解:
“万法星桥,道基为凭。”
“法则共鸣,方得通行。”
“根基不稳,道心不固,坠入星海,身死道消。”
“一入星桥,考验自成,外力难助,好自为之。”
冰冷的意念回荡在每个人心间,让原本火热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这星桥,竟然是根据每个人的道基与掌握的法则进行考验,无法取巧,无法依靠他人!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不少人心生怯意。能抵达此地的,无一不是对自己实力有自信者,但这直指道基与法则本源的考验,却容不得半点虚假。
林尘感应着掌心微微发烫的钥匙印记,又看向那浩瀚星桥,眼神坚定。他回头看向众人,沉声道:“机缘在前,险阻亦在前。是进是退,诸位自行抉择。欲前行者,可随我上桥,但需谨记,踏上此桥,便只能依靠自身。”
说罢,他不再犹豫,对云璎微微颔首,率先一步,踏上了第一块散发着混沌色泽、与他气息隐隐共鸣的法则基石。
嗡!
就在他踏上的瞬间,整座星桥似乎微微一亮,林尘感觉周身法则微微波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扫描而过,但并未感到太多压力。他稳步向前,踏向第二块基石。
云璎紧随其后,她踏上的是一块闪烁着纯粹庚金之气的银色基石,剑意与之交鸣,发出清越的颤音,同样稳稳站住。
见两人成功踏上星桥,玄玑子深吸一口气,道:“修道之人,岂能畏难而退!老道也来一试!”他踏步上前,选择了一块蕴含阴阳太极道韵的基石,身形微微一晃,便也站稳。
赤熔大吼一声:“怕个鸟!”浑身赤红罡气爆发,踏上一块燃烧着烈焰的基石,火焰与他罡气交融,让他身形猛地一沉,但随即被他强行稳住,踏步向前。
有他们带头,又有十余名自忖道基稳固、法则领悟不俗的修士纷纷咬牙,选择与自身之道相近的基石踏了上去。
然而,考验立刻显现。
一名金丹巅峰的修士,踏上一块蕴含风行法则的青色基石时,起初尚能稳住,但当他踏向下一块带着厚重土系法则的基石时,两种法则冲突,他道基不稳,惨叫一声,周身灵力溃散,直接被星桥弹飞,落入下方的星辉之海中,连浪花都未曾溅起,便无声无息地消失。
另一名元婴初期的修士,踏上一块充满杀戮气息的暗红基石,起初如鱼得水,但前行数十步后,前方出现一块散发着纯净祥和气息的乳白色基石,他的杀戮道心与之产生剧烈冲突,心神失守,喷出一口鲜血,同样被震落星海。
惨剧接连发生,让尚未上桥以及刚刚上桥的修士脸色发白,进退维谷。
林尘对身后的惨状恍若未闻,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星桥的考验中。脚下的基石属性变幻莫测,时而需以毁灭雷罡强行镇压,时而需以寂灭火冻结侵蚀,时而又需以玉衡律令调和冲突的法则。他凭借着混沌道基的包容性与太初星核的至高本质,总能找到与之共鸣的方式,步伐虽不快,却异常稳定坚定。
云璎亦是如此,她的剑心纯粹无比,任他万法变幻,我自一剑斩之,以无上剑意破开法则迷雾,稳步前行。
两人如同中流砥柱,在变幻莫测的星桥上,逐渐拉开了与后方众人的距离,向着那神秘的对岸,坚定行去。
星桥试炼,已然开始,而这,仅仅是通往“万法归流之地”的第一道关卡。
( 第二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