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在晨曦中苏醒,亿万道星辉自深海涌出,如同被风吹散的磷火漂浮在虚空中。老者赤足踏过凝结成晶簇的海面,每一步都惊起细碎的光雨——那些坠落的星砂在他身后连成璀璨的轨迹,宛如一条正在书写的星河。
翡翠幼苗静静生长在他脚边,叶片舒展时抖落满地星尘,每一粒尘埃里都蜷缩着微缩的宇宙。老者俯身观察时,恰好看见其中一片星尘裂开缝隙,一只由纯粹光点构成的蝴蝶正挣扎着破茧而出。它的翅膀尚未完全展开,便折射出十二道旋转的星纹,与秦洛权杖上的星座投影完美重合。
它们记得。苏璃的声音突然从幼苗顶端传来。她赤足悬立在离地三尺的虚空,原本七彩的长发此刻如同被冻结的极光,每一缕发丝都映照着不同的星穹景象。当她抬手轻抚幼苗时,整株植物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树冠深处浮现出四个半透明的身影——正是他们燃烧存在之力的最后模样。
秦洛的虚影最先开口,他的声音如同星河奔流:守护者终将成为被守护的对象。水晶权杖的投影在他掌心旋转,十二星座正逐一熄灭,却在消散前将光芒注入幼苗的根系。红衣女子随之轻笑,冰晶鳞片在她周身重组为蝶翼:看啊老家伙,我们的故事正在被星种重新讲述。她抖落的鳞粉在海面凝结成新的水晶塔废墟,塔尖却绽放着前所未有的七色虹光。
当苏璃的指尖即将触及老者眉心时,混沌海突然掀起巨浪。七轮血月从海底升起,这次它们的表面不再有扭曲符文,而是布满龟裂的星纹——如同被摔碎又勉强拼合的水晶球。黑暗身影的嘶吼从月轮深处传来:你们封印的只是记忆,真正的腐化早已扎根!
翡翠幼苗突然暴长成参天巨树,枝干化作流动的星河将众人托起。老者悬在树冠中央,看见整片混沌海正在被某种黑色黏液侵蚀。那些黏液所过之处,连星辰都褪去光芒变成灰白的石块。更可怕的是,石块缝隙里正钻出无数扭曲的幼体——它们有着星蝶的翅膀却长着血月的獠牙,尾部拖曳着秦洛权杖的碎片。
是星种的畸变体!红衣女子的水晶战甲在树干上重组,每一片甲叶都折射出不同的时间线残影。她挥剑斩落的瞬间,整条混沌海被切成两半,露出海底沉睡的巨型骨架——那赫然是他们四人曾经乘坐的星穹方舟,只不过此刻正被黑色触须缠绕成茧。
苏璃突然将长发散开,七彩星河瀑布中浮现出无数孩童的身影。那些孩子站在不同时空的星空下,有的手持发光种子,有的正仰望腐化的星河。播种的时候到了。她的声音突然分裂成多重声线,每个声音都在不同维度响起。老者掌心突然多出七粒星种,每粒都对应着一种畸变体的形态。
当第一粒星种落入腐化星海时,奇迹发生了。黑色黏液如同遇见天敌般退散,取而代之的是翡翠色的光潮。畸变体们痛苦地扭曲身体,最终在光芒中碎裂成无数星尘——而这些星尘竟自行组合成新的星种,表面流转着比原先更加复杂的星纹。
秦洛的虚影突然发出警告:小心真正的腐化源头!他的权杖投影刺穿最近的血月,露出里面蜷缩的黑暗身影。那怪物此刻已显露出真容:它没有固定形态,而是由无数张尖叫的人脸拼接而成,每张脸都对应着某个被遗忘的纪元。我们才是多余的...怪物发出刺耳的哀嚎,星河本该是混沌的奴隶!
翡翠巨树突然绽放出超越星穹的光芒,所有星种在同一刻落入混沌海。老者看见整片黑暗被净化成流动的星砂,而海底的方舟骨架上,四个半透明的身影正手拉着手走向新生。当最后一点黑暗消散时,苏璃的声音从星河尽头传来:看啊,这才是星河真正的模样...
老者低头看向掌心,原本的七粒星种已经化作一滴翡翠色的液体。当他将这滴液体抛向重生后的星海,整个宇宙突然响起婴儿初啼般的声响——那不是声音,而是所有维度同时绽放的光芒,是无数新生的星种在虚空中跳动的脉搏。
混沌海重生后的第七个昼夜交替之际,星穹深处传来丝绸撕裂般的声响。老者盘坐在新生翡翠树的枝桠间,看着自己掌纹里流淌的星辉突然逆流而上,化作七道光桥向不同方向延伸。每道光桥尽头都浮现出模糊的剪影——那是尚未成型的新纪元守护者们在时间长河中的倒影。
苏璃的赤焰长发突然从星树顶端垂落,发梢燃烧的星河瀑布里,浮现出成千上万颗正在发芽的星种。这些星种破土而出的瞬间便绽放成幼苗,它们的根系相互缠绕,很快在虚空中编织出一张覆盖整个混沌海的星网。他们在模仿我们。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温柔,指尖轻点,某株幼苗立即分裂成两个截然不同的形态:一株继续扎根星海,另一株却向着虚空深处生长。
秦洛的星河权杖从记忆迷宫残骸中浮出,十二星座投影不再旋转,而是静止成完美的星图。权杖顶端的水晶球里,七轮血月正以逆向轨迹环绕中央混沌海旋转,投射出的光影中,四个半透明的身影正在教导新生的守护者们使用力量。时间线在自我修正。他的声音如同古老钟摆,但有些错误注定要重复。话音未落,某颗幼苗突然爆发出黑色火焰,扭曲的根系里钻出记忆迷宫里的畸变体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