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解?”炎阳真人急切追问。
“天地之火,分阴阳。太阳真火,至刚至阳,焚尽万物;太阴真火,至阴至柔,蚀魂销骨。然天地运转,阴阳相济。你体内真火,阳盛阴衰,已达极致。阳极则衰,盛极必反。一味追求极致阳火,如同竭泽而渔,生机自然断绝。你需要一场‘寂灭’之火。”
“‘寂灭’之火?”炎阳真人愕然。
“不错。”李恪点头,“尝试将你凝聚到极致的真火核心,于丹田之内,模拟星辰寂灭之景。非是爆发宣泄,而是向内坍塌,压缩至一个极点!此过程极险,需心境空明,无畏无惧。当压缩到极致,那一点寂灭之中,自会生出一点‘造化’之机,一点至阴至柔的‘火种’。此乃阳极阴生,死中蕴活之道。掌控住这一点新生的阴柔火种,以其调和、滋养你狂暴的阳火,使之刚柔相济,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火之道,焚灭为末,造化方为本。此为‘寂灭生焱’之法。”
炎阳真人如遭雷击,浑身巨震!他体内的真火不受控制地剧烈翻腾,赤红的须发无风自动!李恪描绘的景象,与他体内真实的困境完美契合,而那“寂灭生焱”之法,更是为他打开了一扇前所未有的大门!他仿佛看到了体内那狂暴的火焰核心,在向内坍塌、压缩,于绝对的毁灭死寂中,一点纯净、柔韧、充满生机的新生之火幽幽燃起……轰!他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狂暴中透出一丝深邃的宁静,红袍之下,隐隐浮现出一个微型的阴阳太极火图!
“谢前辈点拨!”炎阳真人猛地站起,对着李恪长揖到地,声音激动得发颤,眼中满是狂喜与急迫,恨不得立刻回去尝试这“寂灭生焱”!
玄霄子见状,再也按捺不住,一步上前,抱剑拱手,眼中锐利剑意几乎要破体而出:“李道友!玄霄一生求剑,只信手中三尺青锋可斩世间一切虚妄!然近三十载,剑意已达‘无我’之境,却再难寸进。剑锋所指,无物不破,却总觉差了一丝…一丝…难以言明的韵味,仿佛剑道的尽头,不该只是锋锐与破灭?”
李恪看向这位锋芒毕露的剑修:“玄霄峰主,你之剑道,已达物我两忘之境,斩破有形之敌已无碍。然剑道尽头,非止于破,更在于‘生’与‘化’。”
“剑如何能生?如何能化?”玄霄子眉头紧锁。
“剑为何物?”李恪反问,“仅是杀伐利器?非也。剑,亦是道之载体,是天地规则凝聚的锋芒。你眼中只有剑的‘破灭’之能,却忽视了剑的‘守护’之德与‘造化’之功。剑心通明,并非将自身也化为冰冷利剑,而是明悟剑之真意:守护心中所念,斩断世间不平,开辟朗朗乾坤!此为其一。”
李恪顿了一下,看着玄霄子若有所思的神情,继续道:
“其二,剑道至境,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剑意存乎一心,化于天地万物。一滴水,可为剑,蕴藏万钧之势;一缕风,可为剑,切割虚空无形;甚至一片落叶,一声叹息,皆可蕴含你无上剑意。你需要舍弃对‘剑器’本身的极致执着,尝试将你的剑意融入你所修的《天衍剑诀》所契合的天地法则之中。尝试御使一滴露水,让它蕴含你最强的‘破虚’剑意;尝试引动一缕山风,让它切割出空间裂痕。当你真正做到‘万物皆可为剑,万法皆蕴剑意’,你的剑道,便不再局限于锋芒,而是具备了造化天地、自衍法则的潜能。此为‘心剑化生’之道。”
玄霄子身躯剧震!手中古朴长剑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嗡鸣!他苦苦追寻的那一丝“韵味”,那剑道尽头的迷雾,瞬间被“守护”、“造化”、“万物为剑”这几个词照亮!他仿佛看到自己不再拘泥于手中之剑,天地万物皆随心念而动,化为无尽剑光,或守护一方净土,或开辟混沌乾坤……一股宏大而浩瀚的剑意不受控制地自他体内升腾而起,却又在瞬间归于无形,返璞归真!他眼中再无困惑,只有一片澄澈明悟的剑光!
“前辈……大恩!”玄霄子深吸一口气,对着李恪郑重无比地行了一个剑礼,气息圆融内敛,锋芒尽藏,却更显深不可测。他闭目片刻,似乎在强压下立刻去感悟天地的冲动,但那份急迫,已溢于言表。
石岳早已按捺不住,巨大的身躯猛地站起,如同山岳移动,对着李恪抱拳,声音沉闷如雷:“李前辈!俺老石的问题简单!俺修《万岳镇狱诀》,肉身已锤炼得堪比上品法宝,防御无双,力量撼山!可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像是……像是被自己这身‘石头’给困住了!空有力量,却少了点打破桎梏的‘灵性’!力量到了瓶颈,挪不动了!”
李恪看着这位如同人形山岳的峰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石峰主,土行之道,厚德载物,根基最牢。然物极必反,过刚易折,过重则滞。你一味追求至坚至固,如同将自身活生生炼成了一座死寂的山峰,岂非自困牢笼?”
石岳一愣,挠了挠头:“那……该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