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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里的褶皱 第135章 粮仓梯畔旧米痕

镜海市城郊,云栖村老粮仓。

七月的日头毒得像泼了火,晒得粮仓外那棵老槐树叶子打卷,蝉鸣声嘶力竭,裹着热浪往人耳朵里钻。粮仓是土坯砌的,墙皮裂着蛛网似的缝,砖红色的痕迹被岁月浸得发暗,门口挂着块掉漆的木牌,“云栖村老粮仓”五个字只剩轮廓。风刮过门缝,发出“呜呜”的响,混着里面陈年稻谷的霉味飘出来,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是墙角那丛野蔷薇开了,粉白的花瓣沾着尘土,却仍把香气往人鼻尖送。

尉迟龢踩着布鞋往粮仓走,鞋底沾了路上的黄土,每走一步都“沙沙”响。她穿件藏青色的布衫,袖口磨得发毛,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沾着泥点。头发用根木簪绾着,几缕碎发贴在额角,被汗浸得发亮。她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是父亲留下的账本,纸页泛黄,边角卷得像波浪。

“这日头,能把人晒化喽。”尉迟龢抬手抹了把汗,手背的青筋突出来,皮肤是常年劳作的深褐色。她抬头看了眼粮仓的木梯,梯子是杉木做的,黑褐色的木纹里嵌着泥,梯级上有几个浅坑——是王婶家娃小时候咬的,牙印还清晰着。

她刚要抬脚爬梯,身后突然传来“吱呀”一声,是辆老旧的二八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个军绿色的水壶。骑车的是个年轻姑娘,扎着高马尾,发尾有些毛躁,穿件白色的T恤,上面印着“镜海市农业大学”的字样,牛仔裤膝盖处破了个洞,露出点皮肤。

“阿姨,您是尉迟龢吧?”姑娘停下车,车铃“叮铃”响了一声,她擦了把额角的汗,露出两排白牙,“我叫‘不知乘月’,学校派来的实习生,跟着您学习培育新稻种。”

尉迟龢眯起眼,打量着不知乘月。姑娘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鼻梁很挺,嘴唇有点薄,笑的时候嘴角有个小梨涡。“乘月?这名字好,像诗里的。”她伸手接过姑娘递来的水壶,壶身是凉的,贴着掌心很舒服,“进来吧,粮仓里凉快些。”

两人走进粮仓,里面暗了不少,阳光从木窗的格子里漏进来,照出浮尘在空气里飘。粮仓的梁上挂着几串玉米,金黄金黄的,像串着的小太阳。墙角堆着几麻袋稻谷,袋口用麻绳系着,上面写着年份。

“您看,这就是我爸当年的账本。”尉迟龢把布包放在粮仓中央的木桌上,桌子是老松木的,桌面有不少划痕。她翻开账本,手指在“1998年借王婶三斗米”那行字上摩挲,“那年闹水灾,家里没粮,王婶硬是把自家的米匀给了我们。”

不知乘月凑过去看,账本上的字是毛笔写的,笔画遒劲,有些地方被水浸过,字迹发晕。“尉迟阿姨,您说王婶家的孙子现在成了村官?”她指着账本上的“王婶”二字,眼睛里满是好奇,“我听说他带村民修了新粮仓,梁上还刻着字?”

尉迟龢点头,刚要说话,粮仓外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男人的吆喝:“尉迟龢!出来!新粮仓的梁断了,你爸当年的账,该清了!”

尉迟龢的手顿了一下,眉头皱起来。她认得这声音,是村西的“周老赖”,游手好闲,总爱占小便宜。“这老赖,又来闹事。”她把账本收好,塞进布包,“乘月,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看看。”

不知乘月却拉住她的胳膊,姑娘的手很有力,掌心有点汗。“阿姨,我跟您一起去,我学过点防身术。”她从自行车篮里拿出个帆布包,里面是个折叠式的甩棍,银灰色的,在暗处闪着光,“我爸是警察,他教我的。”

尉迟龢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那咱娘俩一起去会会他。”

两人走出粮仓,只见周老赖站在新粮仓前,身边还跟着两个壮汉,一个穿件黑色背心,露出的胳膊上有纹身,另一个留着寸头,手里攥着根钢管,“砰砰”地敲着地面。新粮仓的木梁断了一根,斜斜地挂在屋顶,下面堆着些碎木片,几个村民站在远处,不敢上前。

“尉迟龢,你爸当年借了王婶三斗米,现在利滚利,该还十袋了!”周老赖叉着腰,肚子挺得像个皮球,他穿件花衬衫,扣子没扣全,露出的胸口有撮黑毛,“不然这新粮仓,就归我了!”

尉迟龢往前走了一步,布包攥得更紧了:“周老赖,说话要讲良心!当年我爸借米是真,但王婶早说了,那米不用还!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

“良心?良心能值几个钱?”周老赖嗤笑一声,冲身边的壮汉使了个眼色,“给我上!把她的账本抢过来,看她还怎么嘴硬!”

寸头壮汉提着钢管就冲了过来,脚步“咚咚”响,地面都像是在震。不知乘月突然往前一步,挡在尉迟龢身前,手里的甩棍“唰”地展开,对着壮汉的膝盖就扫了过去。壮汉没防备,“哎哟”一声跪倒在地,钢管“哐当”掉在地上。

纹身壮汉见同伴吃亏,怒吼一声扑了过来,拳头挥得虎虎生风。不知乘月侧身躲开,甩棍往他胳膊上一敲,“啪”的一声,壮汉疼得龇牙咧嘴,往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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