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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里的褶皱 第133章 中药铺的药罐

镜海市老城区的“济世堂”中药铺,青石板路被昨夜的雨水浸得发亮,泛着深灰的光。铺子门楣上的木质招牌裂着细缝,朱红漆色褪成了浅粉,“济世堂”三个楷体字却依旧遒劲,边角处缠着几缕干枯的艾草,风一吹就簌簌响。

铺子里飘着浓郁的药香,苦中带甜的当归混着辛辣的干姜,还有薄荷的清凉在鼻尖绕。柜台后的红木药柜泛着暗红光泽,抽屉上贴着泛黄的纸条,写着“黄芪”“白术”“防风”,字迹是老中医东方龢父亲的手笔,边角被无数次抽拉磨得卷了边。

东方龢穿着月白色的对襟褂子,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串着的沉香手串,每颗珠子都被盘得发亮。她正用铜杵捣药,药罐是深褐色的陶土罐,罐身上刻着个“康”字,笔画里积着经年的药渣,像藏着无数个熬药的清晨。

“龢姐,阿婆的药该熬了。”药铺学徒小郑端着个竹篮进来,篮里放着三副草药,用牛皮纸包着,系着红绳。小郑穿浅蓝工装裤,头发剪得短短,额前碎发沾着汗珠,说话时喘着气,显然是刚跑回来。

东方龢停下铜杵,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钟是黄铜壳的,指针在“十点”位置顿了顿,发出“咔嗒”一声轻响。“知道了,把药放灶房吧,我先把这罐三七捣好。”她的声音很轻,像落在药罐上的杵声,不疾不徐。

小郑刚转身,铺子门就被推开了,风裹着雨丝进来,带着巷口梧桐叶的湿腥气。一个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走进来,帽檐压得低,露出的下颌线绷得紧,手里抱着个用厚布裹着的东西,布角渗着深色的痕迹。

“抓药。”男人声音沙哑,把布包放在柜台上,布角掀开一点,露出里面的小孩胳膊,皮肤苍白,手腕细得像芦苇杆。

东方龢放下铜杵,走过去掀开布。里面是个约莫五岁的男孩,闭着眼睛,睫毛纤长,脸色白得像宣纸,嘴唇却泛着青紫。男孩额头贴着退热贴,已经皱成了小团,呼吸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孩子怎么了?”东方龢伸手摸男孩的额头,指尖触到一片滚烫,她的眉立刻皱起来,沉香手串在腕间滑了滑。

“发烧三天了,医院说查不出原因,让转去市医院。”男人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红得吓人,眼角有细纹,下巴上冒着青茬,“我听说您这儿能治疑难杂症,求您救救他。”

东方龢没说话,转身从药柜里抽出一个抽屉,拿出个银色的体温计,塞进男孩腋下。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手指在男孩手腕上搭了脉,指尖能感觉到微弱的脉搏,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脉细弱,气阴两虚,还有点肺热。”东方龢收回手,从柜台下拿出个笔记本,翻开是密密麻麻的药方,“你叫什么名字?孩子呢?”

“我叫沈知砚,孩子叫沈念安。”男人声音发颤,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病历本,“医生说可能是罕见病,要做穿刺,我怕孩子扛不住。”

东方龢接过病历本,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突然停在“过敏史”那页——“对青霉素、头孢过敏”。她抬头看沈知砚:“孩子是不是总咳嗽?晚上咳得更厉害?”

沈知砚愣了愣,急忙点头:“是!每次咳都像要把肺咳出来,还总说嗓子痒。”

“你跟我来灶房。”东方龢抓起柜台上的药篮,往铺子后院走。灶房是青砖砌的,角落里摆着个黑色的砂锅,灶台上放着个竹制的药筛,筛眼里卡着点黄色的药渣。

她把药篮放在灶台上,打开牛皮纸包,里面的草药摊开在竹筛上:“这是给阿婆的药,治哮喘的,里面有麻黄、杏仁、石膏,得用文火熬半个时辰。”她转头看沈知砚,“念安的病,得用‘养阴清肺汤’加减,还要加一味‘川贝母’,不过我这儿的川贝母不多了,得去巷尾的‘本草堂’借。”

沈知砚刚要说话,铺子前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接着是小郑的尖叫:“你干什么!”

两人急忙跑出去,只见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站在柜台前,手里拿着个碎掉的瓷碗,碗片散在地上,里面的药汁洒了一地,泛着褐色的渍。花衬衫男人留着寸头,脖子上挂着金链子,脸上带着横肉,嘴角撇着:“老东西,听说你这儿有能治绝症的药?拿出来给哥瞧瞧。”

东方龢的脸沉下来,月白色褂子的袖口被风掀起一点,露出小臂上的浅疤——那是年轻时给病人熬药,被滚烫的药罐烫的。“我这儿是中药铺,不是卖神药的地方,你出去。”

“出去?”花衬衫男人冷笑一声,一脚踩在碎瓷片上,发出“咯吱”的响,“我听说你藏着‘千年人参’,今天要么把人参拿出来,要么这铺子就别想开了。”

沈知砚往前站了一步,把沈念安护在怀里,黑色冲锋衣的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灰色T恤,上面印着个褪色的宇航员图案。“你别太过分,这是药铺,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花衬衫男人转头瞪他,金链子在脖子上晃:“关你屁事!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起打!”他伸手就要推沈知砚,手腕却突然被东方龢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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